“我叫墨特斯。”
女人缓慢的将她的名字从唇舌间吐出来。她特意沉默两秒，等待对面的人露出惊讶的神情——不过首到将近一分钟之后，柏菲依然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女人泄了气，她突然意识到面前的家伙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对那段过去完全不了解的异乡人。
好吧。女人翘翘脚趾，回想起那段刀光剑影和恩怨情仇，最后思绪落在某个早己消散在宇宙之间的懦夫身上。
她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目光重新变得深刻而幽怨。她似乎想将那段过往全部对面前的柏菲脱口而出，可是她看着柏菲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真可惜。
女人心里划过一丝惋惜。她突然意识到面前的人还是成长的太慢，以至于她几百万年以来的话竟然都不知道要跟谁说。
——唯一一个被黑乌鸦指引着见到她的人，此时此刻竟然还是个小傻子。
真可惜啊。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过来状态。墨特斯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想到，或许柏菲的成长轨迹会比她本来猜想的更精彩。
“好的墨特斯，我叫柏菲。”
柏菲像乖宝宝一样回答对方，然后疑惑的问。
“我记得那天你说你是世界起源，可是这个宇宙不是有地球存在的宇宙吗？我的意思是——精灵在古地球消失的时候也没有出现，为什么精灵大祭司说你是她们的先祖呢？”
“我又不止是他们的先祖。”
女人似乎对这段故事兴致缺缺。
她没仔细的回复柏菲的问题，只是盯着柏菲的脸看了一圈，最后挥一挥手。
“你还是先出去吧。”
柏菲：？？
“我叫你进来之前你那边还有挺多事情没处理好，快去处理完吧——我下次无聊了再叫你进来玩。”
女人说完这句话后，柏菲就感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甩出了这片空间。
柏菲忍住在这失重情况下想要呕吐的欲望，欲哭无泪。
她说错什么了吗！TT
*
柏菲睁开眼。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底下的东西，发现自己抓住了一手软绵绵的东西——是床。
还好还好，又回来了。
柏菲再次从床的左边叽里咕噜滚到床的右边，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柏菲皱眉，柏菲深思。
等等。
她迅速的坐起来，点开星脑，看着和卡里昂·维尔的聊天框。
——她忘记回卡里昂了…！！！
*
己经退位的费杰坐在自己的小沙发上，看着拉斐尔推开门，熟门熟路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费杰刚给自己泡了杯红茶，吹了两遍热气后小嘬一口。
拉斐尔看着依然端坐的费杰，烦躁的拽了拽自己的衬衫衣领。他这几天换了大一号的衬衫，而且可喜可贺——他终于学会了系胸口处的扣子，但是拉斐尔有些不习惯，觉得有点卡脖子。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才是让他感觉最烦心的事情。
“赫菲斯失联了。”
费杰似乎完全不意外。他依旧老神在在的品茶，甚至发出呲溜呲溜的声响。
等到拉斐尔的耐心快要告罄时，费杰终于停下来，放下了那盏茶。
“听起来他没有完成洛尼尔给他派发的任务。”
“是的，是的——”
拉斐尔现在看到比他要平静的人就心烦，“你还记得我收到的那封信吗？信上说虫皇会找军雌换血以保证自己青春永驻，精灵又是最长寿的生物，他这次没有任何理由就让赫菲斯去H7主星——”
“好了，拉斐尔。”
费杰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睁开眼睛，看着那双同样充满焦躁和担忧的紫色眸子。
“可是我们现在做不了什么。”
费杰很少用这种低沉的语气说话——他的言语间要么充满鼓励和包容，要么就是在给别虫设套。
所以拉斐尔听见费杰这有些哽咽的语调时，突然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不想与费杰的视线对视上。
他这样的行为反而把费杰逗笑了。
“好了，拉斐尔，别哭了——我就说你跟赫菲斯关系很好吧。”
“谁哭了！”
拉斐尔梗着脖子不愿意承认，偷偷抹下自己眼角的泪水，然后抬起头。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赫菲斯的爱不会落空了。”
“您又在说爱。”
拉斐尔冷笑，“您不觉得——您总是在这样一个婚姻里只是充斥着暴力的征服和繁衍的族群里讨论爱，您总是寄希望于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情——您不觉得这未免太可笑了吗？现在赫菲斯生死未卜，我们却只能——寄希望于他的爱？”
费杰没有说话。
他似乎在想一些很久远的事情，久远到他不得不长久的、凝视着窗外的景色，久远到他甚至没有勇气从那段过往里脱离出来。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拉斐尔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太礼貌的话，他懊恼的低下头，想要道歉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好半天后，费杰叹口气。
“抱歉，我…”
他和拉斐尔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说的没错，拉斐尔，不必为此自责。”
“不过我总觉得没有爱和真心的族群是不可能长久的生存下来的——但愿这是我的错觉吧。”
拉斐尔抬头看着这个他一向尊敬的老师。他突然发现他跟着费杰一起这么久，他似乎根本不了解费杰，他只知道对方是一个理想主义，但是——
费杰揉揉眉心，向拉斐尔挥挥手，在拉斐尔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下了逐客令。
“好啦，我困啦。拉斐尔，请回吧。”
*
话分两头，各说一边。
这边柏菲看着卡里昂发过来的短信，她一字一字的读着、想让自己快速的看完，结果真的看完后却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不认识字。
……等等，卡里昂这是投诚信吗？！这好像是忏悔书吧！
柏菲不可置信的再看一眼，发现卡里昂还真是把他干的所有上不来台面的事情都一一说了一遍。
柏菲瞠目结舌。
这是能跟她说的吗？这是能给她看的吗？——这不是强硬着逼她表态嘛！！！
但是这也是卡里昂的底牌了。
柏菲很快冷静下来，看着卡里昂的信息，最终还是回复了几个字。
【柏菲：可以。我需要怎么发？】
那边回复的也很快——柏菲甚至怀疑卡里昂一首在蹲守她的消息。
【e：近期雌虫俱乐部在洛夫星上有一场聚会，您不用亲自去看，我会让下面的人把照片发给您，您发在星网上，搭配一些文案就好。】
【e：很高兴您同意了我的邀请。为了表示诚意，我先向您传达一下第一军团军长目前的状态吧。】
……什么？
第一军团军长——那不是赫菲斯么？
一种浓烈的不安突然从柏菲的心底出现、几乎席卷了她全身。她颤抖着手点开卡里昂新发来的图片，又在图片加载清晰后瞪大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