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好，各位。”
简·丹斯站在广场最前方的亭台上，他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抬起头看他的虫，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嘴角。
想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他就想笑。不过现在还不能笑——最起码要在一切尘埃落定后。
这样想着，简伸出手，抹去了眼尾处不存在的眼泪。
“我很遗憾也很震惊的来和各位告知这件事情。”
简的声音放的很轻。“但是这事关每一位雌虫，也事关虫族的兴衰…我做了很多次的心理准备，我必须要说。”
下面站着的虫们鸦雀无声。
没虫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他们本来以为只是赫菲斯·莫格涅斯的事情，但是在听到简的话意识到好像又什么更严重、更黑暗的事情正隐隐约约的在他们不熟悉的背光面里发生。
更何况，他们大多数都是雌虫。如果这件事真的严重到事关每一位雌虫的话……
风呼啸的吹过广场。今天的天气很怪，早上睁眼时还算晴，但是越到下午越差，现在竟然己经吹起了咆哮的大风。
简·丹斯的声音在这场大风里却愈发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才说出接下来的话，好像下定决心后才敢对昔日自己百般尊敬的人做出如此审判。
“首先我要代替我的雌父向各位道歉。我的雌父太过于惧怕死亡，所以他选择秘密选择高等级雌虫，处理完他们之后留下他们的血液，换到自己身上来维持稍微年轻一些的外貌和身体机能。”
这句话仿佛落入平静湖水的重石。下面的虫们大多数都惊讶了睁大了眼睛，开始反复讨论起来简·丹斯说的话。
“……年轻雌虫的血液……？”
“他的雌父？那不就是现任的虫皇吗？”
“我有个朋友就是高级雌虫……难怪我很久没看到他了……”
简听着下面的声音。所有虫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太过嘈杂了，他只能听清一两句话，而那一两句话的讨论恰好很有利于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简满意的眯起眼睛。
不急。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看看有没有聪明的虫能问出来他需要的那个问题。
“证据呢？我们需要证据！”
“对！凭什么听你一面之词？你也是皇位的争夺者吧！”
简立刻点开星脑，开始大范围投屏。
——正如刚才这位群众说的一样，他也是那个位置的争夺者，所以他的话并不能完全信任。
被如此质疑，简反而不生气。他此刻就需要这样一个虫来质疑他，提问，问所有不合常规的事情。这样他才能解释——他解释后，他堂堂正正的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才不会有人再来为难他。
简点开了一个邮件。
那封邮件是柯茉夫·索加尔医生给他发送的，信中阐述了和他一样的几位有实力的医生被虫皇请到研究所中，就再也不允许他们出去，在研究所里装下屏蔽网切断了他们和外界的所有联络，甚至这条邮件都是在简掌控了洛尼尔之后，柯茉夫坚持不懈的发消息才发过去。
……虽然是发给柏菲·奥西斯的。
柯茉夫·索加尔并不信任他，简心知肚明。
不过好在他选择的网络虫员技术高超，能拦截下来这封邮件，让他在此刻不至于百口莫辩。
邮件里丰富记录了柯茉夫以及其他几位医生的日常。虫皇把高等级的雌虫送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己经没有生命特征了，他们需要提取对方的血液、析出杂质，然后混合虫皇之前的血液，最后再装入瓶中，等待特定的虫拿走。
大概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就一首被掌控着帮助虫皇做这样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干什么。”
柯茉夫在邮件里这样说，“高等级的雌虫不停的被送进来……有的表情安详，有的惊恐瞪大眼睛，好像因为非常残忍的手法死去。”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虫皇……为了自己可笑的永生开始残害同胞，残害这么多年轻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的同胞。我到底是医生，还是刽子手？算了，这是由虫皇决定的。”
简声情并茂的朗读着邮件上的内容。其实大家都能看到，不过简必须要在这里添一把火，好让雌虫们清醒的意识到到底谁才是一切的真凶。
原邮件里还有一些对柏菲的求助和想念，不过简把那些话给删除了。
最后一句话音落地。
广场上一片安静，没有虫说话，只有风依然怒嚎着吹过去。
雌虫组成了这个社会上的大多数职业，换句话来说，哪怕只消失了10%的雌虫，这个社会都不能像往常一样运转起来。
然而现在，竟然有虫为了自己的利益秘密处理了雌虫……这难道不是在危害所有虫的利益吗？
简这样想着，脸上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雌父，想必你的长生梦只能走到这里了。等你死后，我会稳稳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取代你的。
*
“你说他是疯了吗？他雌父做出的事，也就算是皇室丑闻，他就敢这么公开放在台面上来讲。”
此刻，挤在虫群里的拉斐尔不解的扭头，想跟身边的费杰探讨这件事情。
“简现在最需要将这些事公布出来，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位置。”
费杰深深的看了一眼简·丹斯。距离太远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他大约能感觉到这个孩子此刻的心里满是窃喜。
“他没有想过负面的结果，他太想坐到那个位置上了，而此刻他太需要这些事情来为他接下来的行为撑腰。”
费杰叹了口气。
洛尼尔教出来的孩子似乎和他一样做事不考虑后果，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简现在还没收到这些事的恶性反馈。
“……是啊。”
拉斐尔看了一眼稍微有些佝偻着身子的费杰。他无法猜测出这位对他来说亦师亦友的老者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为自己多年前的挚友感到惋惜，还是觉得早就该这样，只是在众虫面前批判他这样的惩罚还是太轻了呢？
“拉斐尔。”
费杰突然出声打断拉斐尔的猜测。
“我只是想跟你说——从他攻击洛夫狄忒斯大学的那一刻起，我就一首在等待今天。”
“你说简会把他推到众虫面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