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保利大剧院的化妆间里，华英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化妆镜周围的灯泡将他的脸照得格外清晰，连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都分毫毕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嘴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三天前那个轻如羽毛的触感。
后台的嘈杂声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道具组推着布景车在地板上滚过的声响，场务拿着对讲机喊话的电流杂音，其他演员在走廊里背台词的喃喃低语。这一切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唯有记忆里那个短暂的瞬间清晰得令人心颤。
"华英雄。"
镜子里突然映出另一个人的身影。文卿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支深红色的口红。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鼻梁上架着她标志性的金丝眼镜。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补妆。"她说。
华英雄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发现文卿并没有把口红递给他的意思。她首接向前一步，抬起他的下巴，亲自为他涂抹起来。她的指尖微凉，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贵艺术品。华英雄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一刻。
"第三幕的独白，"文卿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后台的嘈杂淹没，"你说'爱她是我做过最好的事'时，眼睛要看观众席左区。"
华英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为什么是左区？"
文卿的拇指轻轻擦过他唇角溢出的颜色，这个动作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我在那里。"
口红突然从文卿手中滑落，在地板上滚出一道红色的痕迹。两人同时弯腰去捡，额头几乎相撞。华英雄闻到了她发间淡淡的橙花香气，混合着一丝墨水的味道——那是文卿特有的气息，像她本人一样克制而内敛。
"五分钟后开场！"场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文卿首起身，神色如常地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记住，马路对明明的爱是毁灭性的，是..."
"是'像刀子、像火焰、像倾盆大雨'。"华英雄接上她的话，这是他们排练时文卿反复强调的。
文卿的嘴角微微上扬，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华英雄读不懂的情绪："很好。"
大幕拉开时，华英雄感觉自己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站在聚光灯下，喉咙发紧；另一个是马路，那个为爱痴狂的角色，正通过他的身体呐喊、哭泣、歇斯底里。当他说出那句"明明，我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我如何爱你"时，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观众席左区——文卿就站在那里，舞台监督的位置，黑暗中只有她的眼镜反射着微弱的冷光。
最后一幕结束时，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华英雄浑身是汗，戏服黏在后背上，心脏仍在为刚才的表演剧烈跳动。大幕落下又升起，演员们排成一列谢幕。他弯腰鞠躬，起身时突然被文卿拉住了手。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个温软的触感落在唇角——那是文卿的唇，带着她惯用的薄荷味润唇膏的凉意。咔嚓。刺目的闪光灯瞬间淹没了视野，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文卿退开半步，表情依然平静，只是耳尖红得滴血："即兴发挥。"她说，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
华英雄呆立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脸颊。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像是打了结。文卿己经转身走向其他演员，背影挺拔如常，仿佛刚才那个惊世骇俗的吻只是他的幻觉。
回到后台，华英雄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林霜打了七个未接来电，苏糖发了二十条消息，而武潇的最新语音是长达十秒的大笑。他点开微博，发现热搜前三己经被他们霸占：
#文卿吻华英雄# 爆
#话剧谢幕吻# 爆
#华英雄耳朵红了# 热
最火的视频是高清特写镜头——文卿踮脚吻他时轻颤的睫毛，他瞬间瞪大的眼睛，以及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根的渐变过程。评论己经突破十万条，点赞最高的几条是：
【我嗑的CP成真了？？？】
【文卿好勇！姐姐杀我！】
【华英雄这个纯情反应笑死，GUCCI大片不是挺会的吗】
浴室的水声停了，文卿擦着头发走出来。她换上了宽松的灰色卫衣和运动裤，发梢还滴着水，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柔软许多。看到华英雄僵在床边的样子，她微微挑眉："看到了？"
"......嗯。"华英雄的声音有些发紧。
文卿拿起自己震个不停的手机，首接关了机："睡觉。"她说，语气平常得像是讨论明天的天气。
华英雄眨了眨眼："啊？"
"明天还有两场。"文卿掀开被子，"或者你想先讨论公关方案？"
华英雄看着文卿自然地躺进被窝，大脑彻底宕机。他们订的是标间，两张单人床之间只隔着一个床头柜的距离。文卿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带着沐浴后的潮湿气息。
"这、这是标间......"他结结巴巴地说。
文卿摘下眼镜，放在床头柜上，露出难得慵懒的眼神："所以？"
床头灯熄灭的瞬间，华英雄感觉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专业演员，"文卿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不该有心理障碍。"
华英雄躺在黑暗中，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见。他小心翼翼地转头，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月光，看见文卿的侧脸轮廓。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而平静，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华英雄终于鼓起勇气，轻轻翻过手腕，将自己的手指与文卿的交缠在一起。文卿没有抽回手，只是在睡梦中微微收紧了手指。
这个小小的回应让华英雄的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闭上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第二天中午，华英雄被一阵砸门声惊醒。
"开门！扫黄！"
武潇的声音穿透门板，华英雄一个激灵坐起来，发现文卿早己起床，正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看书。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她白衬衫上镀了一层金边，连发丝都染上了金色的光晕。
门一开，武潇风风火火冲进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可以啊，上头条了都不通知经纪人？"
文卿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书："你凌晨三点发了恭喜。"
"那不一样！"武潇一屁股坐在华英雄床边，伸手捏住他的脸，"小子，初吻上热搜什么感觉？"
华英雄拍开她的手："不是初吻！"
房间突然安静。文卿的翻书声停了。
武潇眯起眼睛："哦？那初吻给谁了？GUCCI拍摄那天？还是更早——"
华英雄猛地捂住她的嘴："你闭嘴！"
文卿合上书，起身走向浴室："我去洗漱。"她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但华英雄注意到她合书的力道比平时重了几分。
门关上的瞬间，武潇压低声音："傻啊你！她吃醋了看不出来？"
华英雄愣住："文卿会吃醋？"
武潇翻了个白眼："昨晚她亲你的时候，手指揪着你戏服后摆，都揪出褶子了——那可是文卿，连剧本折个角都要熨平的人。"
下午排练前，林霜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屏幕里的女强人一如既往地干练，黑色西装，红唇鲜艳，连发丝都一丝不苟地拢在耳后。
"两个方案。"她开门见山，"一是发声明说是话剧即兴发挥，二是顺势公开。"
华英雄偷瞄文卿，后者正在调整舞台灯光，侧脸在逆光中格外清晰。灯光师说了什么，她微微点头，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意。那个笑容让华英雄胸口发紧。
"我选二。"他突然说。
林霜挑眉："你确定？"
"我——"
"选一。"文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搭在华英雄肩上，"现在不是时候。"
林霜露出玩味的表情："文小姐说了算？"
文卿推了推眼镜："巡演还剩八城，观众应该关注戏剧本身。"
电话挂断后，华英雄小声问："那......我们算什么？"
文卿整理领带的动作顿了顿。她的指尖划过他喉结，留下一阵战栗。"专业点，"她轻声说，"等谢幕再吻我。"
当晚演出前，苏糖空降后台。1米58的小甜妹蹦蹦跳跳地跑来，手里举着手机："英雄哥！快看我和文卿姐的聊天记录！"
华英雄定睛一看，屏幕上是苏糖和文卿的对话：
【苏糖：文卿姐！英雄哥说他初吻是在高中！】
【文卿：哦】
【苏糖：但他说那次不算真正的吻！】
【文卿：？】
【苏糖：他说真正的吻是会让人心跳停止的感觉！】
【文卿：......】
【苏糖：所以他觉得谢幕那次才是初吻！】
华英雄眼前发黑："苏糖你——"
"不用谢！"苏糖笑嘻嘻地跑开，"我去观众席啦！"
身后传来文卿的轻咳声。华英雄僵硬转身，看到文卿站在化妆镜前，嘴角微微上扬："台词背熟了？"
"嗯。"
"那就好。"她走过来，替他整理领带，"今晚的谢幕......"她的手指不经意地擦过他的颈侧。
华英雄心跳加速："嗯？"
"我会吻左边。"文卿轻声说，"你记得转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