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如同被无形绳索捆绑的落难者,在漆黑、冰冷、死亡湍流的地下冰河中,被激流裹挟着,猛烈地撞向一块突出河床的尖锐巨岩!
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
陈玄清眼中厉色一闪!他猛地拧身,用自己宽厚的后背,狠狠撞向那块巨岩!同时将墨斗和王明远死死护在身前!
“砰——!!!”
沉闷的撞击声被激流吞没!陈玄清只觉得后背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五脏六腑瞬间移位!一口滚烫的鲜血混合着冰水猛地喷出!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意识几乎再次沉沦!
但守护的执念如同最坚韧的藤蔓,死死缠住了他即将溃散的意志!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齿几乎崩碎),借着撞击的反作用力,双腿在岩石上猛地一蹬!
“哗啦!”
三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巨岩最锋利的棱角,被激流卷着,冲入了一条相对宽阔、水流稍缓的冰河岔道!
暂时的喘息!
陈玄清大口大口地呛咳着冰水,后背的剧痛如同火焰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死死抱着墨斗冰冷的身躯,另一只手抓着王明远的脚踝,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两人的头尽可能托出水面。
墨斗…依旧没有任何生息。触手之处,冰冷僵硬,唯有胸口那巨大的焦痂伤口,在冰水的浸泡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暗紫色。
王明远则在他拖拽下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吐出几口冰水,眼皮颤抖着,似乎要睁开,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陷入更深的昏迷,只有口鼻处极其微弱的气泡证明他还活着。
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再次淹没陈玄清。墨斗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换来的生路,难道最终还是要葬送在这条不知通往何处的死亡冰河?
不!不能放弃!
陈玄清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幽暗的河道。眉心那道冰魄符文烙印在冰河之水的刺激下,持续散发着恒定的冰冷微光,烙印深处,那点承载着墨斗最后印记的幽蓝光点,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顽强地亮着。
“归墟…非…终…乃…始…”
道碑的箴言碎片在脑海中闪过。
他咬紧牙关,将墨斗冰冷的身躯用仅存的布条和自己绑得更紧,另一只手死死抓住王明远,辨认着水流的方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拖着两个同袍,如同拖着两座沉重的墓碑,朝着黑暗深处…艰难地…挣扎前行。
……
龙脊岭。黎明。
铅灰色的天空低垂,细碎的雪沫在凛冽的寒风中打着旋。被炸开的古观入口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向外翻卷着焦黑的岩石和断裂的木梁,浓重的硝烟混合着未曾散尽的、令人作呕的血腥与腐败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
几盏刺眼的探照灯,如同怪兽的独眼,穿透蒙蒙亮的天光,将崩塌的石室入口处照得一片惨白。
入口附近,一片狼藉。
碎裂的岩石、扭曲的枪械零件、凝固的暗红血冰、破碎的灰色棉布条…散落一地。更令人心悸的是,几具日军士兵的尸体以极其扭曲的姿态冻结在血冰之中。他们面色惊恐,肢体残缺,伤口处并非刀枪痕迹,而是呈现出诡异的熔融状焦黑,仿佛被无形的烙铁瞬间烧穿!还有几具尸体,皮肤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肢体变形,伤口处流淌出黑紫色的冰碴,散发出淡淡的甜腥腐败气息,正是孙大炮体内邪毒的残留!
石室内部,更是如同被飓风扫过的屠宰场。篝火的灰烬混着碎石和血污,古老的丹炉表面布满了弹痕和撞击的凹痕,炉身温润的青玉光泽彻底黯淡。石壁上那些玄奥的云篆图案被硝烟熏黑,蒙上了厚厚的尘埃。
几名穿着厚重防化服、戴着防毒面具的日军士兵,如同处理瘟疫般,小心翼翼地用长长的铁钩,将一具尸体从冰冷的石室角落拖拽出来。
那尸体极其高大魁梧,正是周石头!
他仰面躺着,双目圆睁,瞳孔早己涣散,凝固着最后的不屈与狂暴。左侧肩窝和右侧肩胛下方的贯穿伤口凝结着紫黑色的冰霜。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胸膛和腹部——数个巨大的、边缘焦黑熔融的血洞贯穿了他的身体!伤口周围的棉衣和皮肉都被烧焦碳化!仿佛有数道无形的、带着焚灭高温的射线,瞬间洞穿了他!他的左手死死攥着一块尖锐的岩石,岩石尖端沾满黑褐色的冻血,下方是一名日军士兵被砸得稀烂的咽喉。
“八嘎!这个支那猪…临死还…” 一名戴着军官帽、脸色铁青的日军中佐(柴崎)站在入口处,看着被拖出来的周石头尸体,眼中闪烁着惊怒和后怕。他无法想象,一个几乎流干了血、半身麻痹的支那人,在最后时刻爆发出的同归于尽的反扑,竟如此凶悍!那几道瞬间洞穿了数名士兵的灼热射线…是那个怪物?!
柴崎的目光猛地转向石室中央,被一群手持特殊金属锁链、穿着更厚重防护服士兵死死围住的区域。
那里,李铁柱被数道粗如儿臂、闪烁着诡异符文的暗银色金属锁链,呈大字型捆缚在一个特制的金属支架上!锁链深深勒入他的皮肉,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和微弱的青烟。他双目紧闭,头颅无力地垂下,右肩胛处那片暗红骨甲彻底黯淡,如同冷却的火山岩。但骨甲表面凝固的暗金纹路缝隙中,依旧有极其微弱的灰白邪气在丝丝缕缕地逸散,被金属支架上镶嵌的几块黑色晶石吸收。
几名穿着白大褂、戴着厚厚眼镜的日军技术人员,正紧张地操作着连接在金属支架上的复杂仪器,仪器屏幕上跳动着紊乱的能量波形和日文数据。领头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眼神狂热的干瘦老头(门格勒博士)。
“…惊人的能量残留!纯粹的毁灭属性…完美的生物兵器载体!虽然核心波动陷入沉寂,但这活性…远超之前所有试验体!” 门格勒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带着兴奋的颤抖,手指在冰冷的仪器上飞快操作,“快!注射三号神经抑制剂!稳定生命体征!准备转移!必须立刻送回奉天(沈阳)本部实验室!大本营会为我们找到唤醒并控制这‘鬼神兵’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