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十来天,吴应熊又托人约见朱镇,朱镇总是找借口避而不见,把吴应熊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其实朱镇就是故意晾着他,自己也刚好乘机苦练《太虚两仪混运功》,今日堪堪突破到了第八层。
朱镇心下高兴,就去宁寿宫宠幸了博尔济吉特氏。
出了宁寿宫,只觉得浑身舒泰,那博尔济吉特氏的身子,真是越调教越有味道。
他正琢磨着是回自己小院睡个回笼觉,还是去找吴应熊敲些银子。
刚走到自己住处,迎面便快步走来一个面生的老嬷嬷。
那嬷嬷约莫五十出头年纪,穿着一身青布宫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插着一根半旧的银簪。
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透着一股子久在宫中养成的精明与沉稳。
一见朱镇,那老嬷嬷脚步微微一顿,不卑不亢地屈膝行了个礼:
“可是桂总管当面?”
朱镇挑了挑眉,停下脚步:“正是咱家,嬷嬷是……”
“奴婢是慈宁宫太皇太后跟前当差的,”老嬷嬷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太皇太后听闻桂总管年轻有为,在宫中屡建奇功,特意传召,想见见总管。”
慈宁宫?
太皇太后?
孝庄!
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
大玉儿!
朱镇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招牌式的嬉皮笑脸:
“哎哟!原来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传召!这可真是折煞奴才了!”
他连忙拱手作揖,姿态放得极低,“奴才这点微末伎俩,怎敢劳动太皇太后大驾!嬷嬷您稍等,奴才这就随您过去!”
该来的,总会来。
这位大清朝实际上的掌舵人,终于还是注意到自己这条“小鱼”了。
朱镇面上不显,心中却己开始飞速盘算。
这老太婆,可不是康熙那小毛孩子。
那可是从皇太极时代一路腥风血雨走过来,辅佐了两代幼主,熬死了多尔衮,斗垮了无数政敌的狠角色!
大智近妖,心机深沉。
自己这点小把戏,在她面前,怕是一个不留神,就得翻船。
到时候说不得就得辣手无情了。
“桂总管不必多礼,请随奴婢来吧。”老嬷嬷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转身便在前头引路。
朱镇嘿嘿一笑,跟了上去,心中暗道:老子倒要看看,你这老妖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慈宁宫。
不同于宁寿宫的奢华靡丽,也不同于养心殿的庄严肃穆。
这座太皇太后的居所,透着一股子久经岁月沉淀的古朴与厚重。
朱镇跟着那老嬷嬷,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暖阁前。
暖阁的门窗紧闭,门前侍立着两个面无表情的老太监,身上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老嬷嬷对着那两个老太监微微点了点头,其中一个老太监便上前一步,轻轻推开了暖阁的门。
“桂总管,请吧,太皇太后在里面等您。”老嬷嬷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镇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袍,脸上笑容不变,迈步走了进去。
暖阁之内,光线略显昏暗,陈设也极为简单。
一张紫檀木的罗汉床,床上铺着明黄色的坐褥,旁边一张小几,几上放着一盏燃着袅袅青烟的铜炉,还有几本线装的佛经。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俱全,还有一幅尚未完成的观音像。
一个身着深青色常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斜插着一支赤金点翠凤钗的老妇人,正背对着门口,手持狼毫,凝神在那画卷上勾勒着什么。
她身形略显清瘦,但腰背挺得笔首,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与……孤高。
朱镇眼珠一转,知道这位,便是传说中的孝庄太皇太后了。
他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朗声道:
“奴才小桂子,叩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这一跪,姿势标准,声音洪亮,礼数周全,挑不出半点毛病。
那老妇人闻声,手中的狼毫微微一顿,却没有立刻回头。
暖阁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那铜炉中檀香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朱镇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心中却在暗自嘀咕:这老太婆,谱儿还挺大。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老妇人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狼毫,转过身来。
朱镇眼角的余光偷偷一瞥。
只见这位太皇太后,虽说己年近六旬,但保养得极好。
脸上虽然也有些许岁月的痕迹,但皮肤依旧白皙细腻,不见太多皱纹。
一双凤目,炯炯有神,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威严与洞察。
“你就是小桂子?”太皇太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玉石相击,清冷而又沉稳。
“回太皇太后的话,奴才正是小桂子。”朱镇依旧低着头,恭敬应道。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嗻。”朱镇这才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眼神却不敢与太皇太后对视,只是微微垂着眼帘,一副谦卑恭顺的模样。
太皇太后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眼神中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起来吧。”
“谢太皇太后。”朱镇连忙磕了个头,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垂手侍立在一旁。
太皇太后走到罗汉床边坐下,身旁的小宫女立刻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
她接过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再次落在朱镇身上。
“哀家听说,你近来在宫里,很是得力啊。”太皇太后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在夸奖还是在敲打。
朱镇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道:“太皇太后谬赞了。奴才愚钝,不过是托了皇上和皇太后洪福,侥幸办成了几件差事,不敢居功。”
“哦?”太皇太后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鳌拜那等权倾朝野的奸臣,都被你这奴才给拾掇了,京城票号出了那般大的乱子,也是你几句话便平息了风波。”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了几分:“你这奴才,本事倒是不小啊。”
朱镇脸上笑容却不变:“太皇太后明鉴,奴才哪有那等通天彻地的本事。”
“擒拿鳌拜,那是皇上圣明烛照,运筹帷幄,奴才不过是奉旨行事,仗着皇上的天威,狐假虎威罢了。”
“至于那票号之事,更是索大人深谋远虑,调度有方,奴才不过是给索大人跑跑腿,打打杂,提了些不成熟的浅见,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他一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将功劳尽数推给了康熙和索额图,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太皇太后闻言,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
暖阁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目光再次落在朱镇身上,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带着一丝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你这奴才,看着倒也机灵。”
“往后好生当差,莫要辜负了皇帝对你的一片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