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水泵房的低语与橡胶的诱惑
“老破烂”的一根排气管接口最近有些漏气。
这个小问题影响了引擎的微小效率。
引擎的吼声也不再那么纯粹。
凌凌柒需要一个耐高温的特制橡胶垫圈。
这种垫圈在废土上算是稀罕物。
他搜寻了几天，终于在一处废弃的农田边缘看到了希望。
那里有一个孤独的拾荒者。
拾荒者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守着一台正在工作的柴油水泵。
水泵发出巨大的“突突”声。
它正从一口几乎快要干涸的土井里抽取浑浊的地下水。
凌凌柒的目光锐利。
他看到水泵的一个震动最剧烈的连接管口上，正用着一个黑色的、看起来弹性十足的橡胶垫圈。
那正是他需要的东西。
拾荒者被当地人叫做“独眼龙”。
他的机甲，“铁甲犀牛”，就停在水泵不远处。
“铁甲犀牛”覆盖着厚重的钢板。
它的右臂是一门小口径加农炮。
左臂则改装成了巨大的冲击钻头。
独眼龙本人，正靠在他的机甲腿边，擦拭着一把大号扳手。
他仅剩的一只眼睛，闪烁着凶光。
凌凌柒不想硬抢。
那会是一场没有必要的恶战。
他决定先观察一下。
“老破烂”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不远处的断墙后面。
独眼龙对他的水泵似乎很上心。
水泵工作不太稳定。
它经常会发出一些奇怪的杂音。
独眼龙每隔一会儿，就会起身去检查和调整。
凌凌柒注意到，水泵的柴油进油管，连接发动机的部分，用的是一个非常老旧的黄铜接头。
那个接头看起来有些松动。
如果这个接头再松一点，导致供油不畅，水泵很可能就会熄火。
独眼龙可能会以为是水泵的内部零件坏了。
他也许会暂时离开，去他的小棚屋或者机甲里寻找修理工具。
这就是凌凌柒的机会。
他耐心等待着。
太阳渐渐升高，空气变得燥热。
独眼龙似乎有些口渴了。
他放下扳手，骂骂咧咧地走向不远处一个用铁皮和油布搭成的小棚屋。
棚屋离水泵大概有五十米远。
时机到了。
凌凌柒操控“老破烂”，如同幽灵般从断墙后滑出。
他以最轻的动作，迅速靠近那台还在“突突”作响的柴油水泵。
他伸出“老破烂”相对灵活的机械小臂。
用前端一个小小的夹钳，小心翼翼地碰触那个黄铜色的进油管接头。
他没有用太大力气。
只是轻轻地、反方向地拨弄了几下。
那个老旧的接头，果然又松动了几分。
凌凌柒立刻后退，重新隐蔽起来。
没过多久，独眼龙端着一个水壶从小棚屋里走了出来。
他刚走到水泵旁。
水泵的“突突”声，突然变得断断续续。
几秒钟后，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抖动，水泵彻底熄火了。
“他妈的！什么鬼东西！”独眼龙愤怒地将水壶砸在地上。
他手忙脚乱地开始检查水泵。
很快，他就发现了那个松动得快要掉下来的进油管接头。
独眼龙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不是傻子。
这个接头不可能自己松成这样。
他猛地抬起头，那只独眼恶狠狠地扫视着西周。
他注意到了地面上一些不属于他的、极其轻微的机甲履带压痕。
“哪个混蛋敢动老子的东西！给老子滚出来！”独眼龙发出震天的怒吼。
他一个箭步冲向“铁甲犀牛”，笨拙但迅速地爬进了驾驶舱。
“铁甲犀牛”的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如同被激怒的野兽。
凌凌柒知道自己暴露了。
他不再隐藏，操控“老破烂”从断墙后现身。
“小偷！原来是你！”独眼龙看到凌凌柒，怒火更盛。
“铁甲犀牛”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凌凌柒冲了过来。
它左臂的冲击钻高速旋转起来，带起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
水泵房周围的空地上，散落着一些废弃的油桶和锈蚀的金属板材。
独眼龙显然想速战速决。
他的“铁甲犀牛”不顾一切地发动了冲锋。
冲击钻首指“老破烂”的胸口。
凌凌柒冷静地操控“老破烂”向侧面躲闪。
他注意到脚边有一块巨大的、己经完全生锈的铁板，表面因为常年风吹日晒而变得有些湿滑。
他巧妙地调整着“老破烂”的步伐，引诱“铁甲犀牛”靠近那块铁板。
独眼龙果然上当。
他急于求成，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异样。
“铁甲犀牛”沉重的金属脚掌，狠狠地踩在了那块湿滑的铁板上！
“滋啦——！”
“铁甲犀牛”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滑，机体失去了平衡，向一侧倾斜。
就是现在！
凌凌柒眼中精光一闪。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几乎己经空了的柴油桶。
他操控“老破烂”的钢管臂，如同挥舞棒球棍一样，狠狠地抽打在那个柴油桶上！
“砰！”
柴油桶被巨大的力量击飞，在空中翻滚着，不偏不倚地砸向了“铁甲犀牛”那因为机体倾斜而暴露出来的、相对脆弱的观察窗！
“哐当！”
虽然柴油桶是空的，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观察窗的强化玻璃布满了裂痕。
桶底残余的一点点污浊柴油，更是飞溅出来，糊满了观察窗的表面，也流进了玻璃的裂缝里。
“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独眼龙在驾驶舱里发出惊恐的叫喊。
凌凌柒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操控“老破烂”一个箭步冲上前。
钢管臂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砸向了“铁甲犀牛”那还在徒劳旋转的冲击钻的连接轴部位！
那是“铁甲犀牛”为数不多的几个结构弱点之一。
“咔嚓——！！！”
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
冲击钻的连接轴，被这雷霆万钧的一击，硬生生砸断了！
巨大的钻头无力地垂落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独眼龙愤怒地咆哮着。
他失去了主要的攻击武器，视野也几乎完全被遮蔽。
他知道，这场战斗，他己经输了。
“你给我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的！”他撂下一句狠话，操控着受损的“铁甲犀牛”，狼狈不堪地向远处逃去。
凌凌柒没有追击。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感受着胜利带来的那股熟悉的、令人沉醉的满足感。
他又一次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解决了一个棘手的敌人，也解决了一个迫在眉睫的生存问题。
他迅速走到那台己经熄火的柴油水泵旁。
他小心翼翼地从那个连接管口上，拆下了那枚完好无损的黑色橡胶垫圈。
他甚至没有擦拭上面的油污，立刻就操控“老破烂”的机械手，将这个垫圈安装在了自己机甲那根漏气的排气管接口上。
他重新启动引擎。
引擎的轰鸣声，果然变得比以前更加低沉、顺畅了一些。
排气管接口不再漏气，动力损耗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凌凌柒检查了一下“老破烂”的机体。
除了在刚才的战斗中，被“铁甲犀牛”的一些流弹刮擦出了几道新的痕迹外，并无大碍。
不过，在刚才为了躲避冲击钻的攻击时，他“老破烂”左膝关节的一块护甲片被狠狠地撞松了。
他随手将那块护甲片掰正，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小块刚才被柴油桶砸裂的铁皮碎片，卡进了护甲片的缝隙里，让它固定得更紧了一些。
他没有在水泵房附近久留。
凌凌柒驾驶着引擎声更加悦耳的“老破烂”，消失在茫茫的废土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