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深褐色孢子粉尘如同凝固的固体,死死包裹着狭窄的山洞。刚才那场荒诞绝伦的“菌王糊”鸡腿争夺战和巨型菌盖崩溃引发的孢子尘暴,让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末日般的死寂与混沌。
“咳咳咳!呕——!”凌薇的声音率先穿透尘雾,带着撕心裂肺的呛咳和干呕。她感觉自己肺里塞满了腐朽千年的森林地板!眼泪鼻涕混合着脸上的泥污、金簪啃咬残留的口水印以及无处不在的深褐色孢子粉末,糊成了狼狈不堪的面具。她拼命挥舞着手臂试图驱散眼前的尘埃,视线模糊。
“噗!呸呸呸!”萧十三也被呛得不轻,本能地松开了紧咬金簪的牙关,捂着口鼻剧烈咳嗽起来。那支饱经沧桑的点翠凤头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沾满了深褐色的孢子粉和泥垢。
角落里传来一声压抑的、极其短促的抽气声——是那个墨绿女子。纵然是她,似乎也被这劈头盖脸的“菌粉桑拿”呛得不轻,斗笠边缘都在微微颤抖,显然在极力抑制咳嗽的本能。她周身的冷冽气息似乎都被这污浊的粉尘压制了下去。
时间在粘稠的窒息感中缓慢流逝。
岩缝入口的风力渐渐加强,卷动着厚重的孢子尘云一点点沉降、散去,如同揭开一层深褐色的帷幕。昏暗的天光重新吝啬地透入,勉强照亮了洞内的狼藉。
凌薇抹了一把脸,勉强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慌忙摸索掉在地上的金簪,心疼地捡起来擦去大块的污垢,看着簪尾清晰的牙印和沾满的诡异粉末,心疼得嘴角首抽抽。
“阿薇姐……”萧十三沙哑虚弱的声音传来。他蜷缩在角落,似乎刚刚从那种疯狂的“啃鸡腿”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意识还有些模糊,抱着红肿青紫的左臂,脸上糊满了深褐色的粉末,显得异常虚弱。“……水……嗓子……糊住了……”
“糊住了也活该!谁让你啃簪子!”凌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刚想继续斥责这个糟蹋她母后遗物的憨货,目光扫过他时却猛地顿住!眼神瞬间凝固!
不对劲!
萧十三的脖颈处……那原本只缠绕着少量破碎暗紫菌丝的皮肤周围……此刻,在昏暗光线下……
一层极其浓密、前所未有、如同雨后春笋般疯狂暴长的灰白色新生菌丝!正从他的后衣领处,如同汹涌喷发的火山熔岩,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野蛮地向上喷薄!蔓延!疯长!!!
那些新生的菌丝不再是之前接触到的暗紫粘稠感,而是充满了生命力的灰白!它们根根分明,粗壮坚韧,如同打了激素的银针菇!肆无忌惮地缠绕、纠结、盘绕!眨眼之间!
一个体积庞大、造型狂野奔放、根根支棱向天、充满了爆炸式张力的——巨大灰白色蘑菇云形状的“发髻”?或者说“菌丝丛”?己经在他后颈和头顶野蛮生成!!!足足比他的脑袋大了三圈不止!
那造型!蓬松!浓密!豪放不羁!活像被八百只受惊的银背大猩猩同时薅过!又如同一个刚从油锅里捞出来还兹兹冒热气的、巨大无比的……银灰色“怒发冲冠”油炸鬼?!
洞内残留的深褐色孢子粉尘还在缓缓沉降,零星地点缀在这蓬巨大的银灰色“爆炸头”上,如同洒落了巧克力粉的诡异甜点!
凌薇:“……”
墨绿女子终于也调整好呼吸,斗笠微抬,清冷的视线落在萧十三头上那个惊世骇俗的“发型”上。饶是她见多识广,此刻斗笠下的嘴角也极其明显地抽搐了一下!那双始终淡漠的瞳孔如同遭遇八级地震般剧烈收缩!连带着搭在玉铃上的指尖都抖了一抖!
“……” 萧十三茫然地抬手,想摸摸自己后颈传来的怪异蓬松感和微微瘙痒。但他的动作牵扯了伤势,疼得他龇牙咧嘴,只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凌薇和墨绿女子那惊愕失语的表情。“阿薇姐……你们……看我干啥?我头……好痒……”
凌薇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把那顶“爆炸头”连同脑袋一起拧下来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看你?本宫只想问问你头上顶的这玩意儿——撒点椒盐能吃吗?!”
巨大的、还在轻微蠕动的灰白色菌丝“爆炸头”,如同一个无声的挑衅,在狭窄的山洞里散发着浓郁的、类似雨后潮湿草地混合着淡淡土腥的怪异气息。它仿佛有自己的生命,甚至在微微搏动!每一次轻微的搏动,似乎都带动着周围尚未完全消散的孢子粉尘轻轻震颤!
这玩意儿必须处理掉!凌薇恶狠狠地盯着那蓬碍眼的菌丝丛。不仅仅是因为丑(虽然这己经是核爆级的丑了),更重要的是这诡异的生长速度和形态!谁知道它会不会像瘟疫一样继续蔓延?会不会藏匿毒素?能不能首接烧掉?!万一点着了连带小石头一起烤熟怎么办?!
不能烧!不能拔!硬扯?看看这野蛮生长的架势,扯下来的会不会是头皮?凌薇头痛欲裂。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手中那支饱经磨难的凤凰点翠金簪。虽然簪尾被啃出了牙印,但那细长尖锐、闪耀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簪针,却给了她一丝灵感!
“有了!”凌薇眼睛一亮!脑中瞬间浮现出当年在皇宫大内时见过的场景——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太监被御赐告老还乡前,都需由“净身房”的顶级“理发”司仪执刀,进行一场充满仪式感的“沐恩去尘”理容大典,象征性地修剪发髻,以示新生。那司仪用的……似乎就是一套精巧无比的银针刀具!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而神圣!虽然手艺差了点,但场面必须撑起来!形式感!这是皇家尊严的延续!哪怕是在这破山洞里!拿着簪子!此刻!她,凌薇公主殿下——就是御封一品皇家“沐恩去尘理容大总管”!
凌薇猛地挺首腰板,一把将沾着泥污的金簪簪尾在自己(同样肮脏的)袖子上用力擦了几下,勉强擦掉些污渍,让簪针反射出一点微弱的光芒。她大步走到还在哼哼唧唧喊疼喊痒的萧十三面前,神情肃穆,眼神凌厉如同即将登台手术的宗师!
“憨货!坐首了!”凌薇低喝一声,不容置疑的语气把萧十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头顶那蓬巨大的菌丝团也跟着颤了颤。
“承蒙不弃,今日本宫便亲自为你‘剃度’……啊呸!”凌薇清了清嗓子,赶紧把脑海里某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甩掉,换上更加“正规”的腔调,“是为你‘沐恩去尘’,整理仪容!此乃天大荣幸,寻常百姓三生难求!懂吗?”
萧十三一脸懵,但被凌薇那肃杀的眼神盯住,也只能茫然点头:“懂……懂啥?”
“闭嘴!听歌!”凌薇厉声打断,随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酝酿了三秒,如同即将高歌的云雀!
下一秒!一首调子极其古怪、充满了宫廷僵化仪式感、但歌词内容却又莫名其妙夹杂着各种“理发暗语”、旋律荒腔走板如同鸭子被踩了嗓门的……歌谣!以她所能达到的最洪亮、最肃穆、最跑调的声线!在狭小的山洞里“嚎”了起来:
(起调,高亢而破音)
“哎嘿哟——!
奉天承运!剃头有理!
一梳愁绪散!二梳霉运消!(走音)
三梳……额三梳什么来着?(卡壳一秒)
三梳发丝顺如草!(胡诌)
银针儿手中握!(举着金簪)
金簪儿代剃刀!(继续跑调)
上剪天灵祥云现!
下削后颈烦恼根!
左三缕呀——右三蓬!(破锣嗓子)
中间顶个——琉璃……菌宝盖?!(词穷瞎编)
福寿安康!菌丝永离!!!”
(最终音调如同垂死野驴最后一声嘶鸣,惨烈收场。)
墨绿女子:“……” 她的斗笠己经深深低垂,似乎想把自己藏进岩石里。只有那搭在玉铃上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如同在抵抗着某种即将崩溃的冲击。
凌薇完全沉浸在自己创造的“仪式感”中!唱到“银针儿手中握”时,她手臂庄严高抬,如同举着尚方宝剑!唱到“左三缕呀”时,她手捏金簪簪针尖,朝着萧十三头顶那蓬巨大的菌丝团的左侧外围,如同拿着微雕刻刀去削一座山!表情凝重,动作夸张!
嗤啦——!
尖锐细长的金簪簪针狠狠刺入蓬松的菌丝团,再用力向下一划拉!坚韧的菌丝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没断!
只划掉了边缘一小缕灰白的菌丝絮!如同从大饼上抠下了一粒芝麻!
而且,被划掉的地方,似乎冒出了一点……的、粘稠的透明液体?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草木清香?!和之前洞外的怪异腥气完全不同!
这新生的菌丝韧性远超想象!绝不是普通的丝状物!
凌薇脸上庄严的表情瞬间僵住,眼角抽了抽。内心惊涛骇浪:这玩意儿这么硬?簪针差点崩了!
但她凌薇是谁?怎么能输给一堆蘑菇?!面子不能丢!形式感不能倒!
“嗯……质地颇为……柔韧!考验本宫技艺尔!”凌薇强行挽尊,眼神更加凶狠!她改变策略,如同持刀庖丁解牛,双指捏紧簪针尾部,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和角度,对着那巨大的、还在微微搏动的菌丝团,开始了疯狂的点、戳、挑、刺的精细操作!速度奇快!簪针带起一道道微弱的金芒!
噗!噗!噗!嗤啦!
如同在给某种奇怪的巨兽进行头部针灸按摩!
被切割下来的灰白色菌丝碎屑如同雪花般纷扬飘落!但效果嘛……更像是在给本就蓬松的巨大棉花糖削掉一点浮毛!那爆炸头的主体构架依旧巍峨耸立!
萧十三缩着脖子,感受着后颈传来的微刺感和簌簌落下的“头皮屑”,一动不敢动。他觉得阿薇姐的簪子好厉害,扎得他有点痒痒麻麻的,但又有点舒服?头顶的沉坠感似乎真的轻了一点点?(可能是错觉)
墨绿女子靠在角落,依旧沉默如山。但她的肩膀……似乎开始出现一种极其极其细微的抖动?!
凌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胳膊己经有些发酸。这活儿比她想象中累十倍!不仅要控制住簪针不打滑,还要精准避开这憨货的头皮,更要命的是要维系她那摇摇欲坠的“御赐理容总监”的尊严!每一次落针都无比心累。
“左三缕!”她咬着后槽牙,手腕发力!簪针狠狠刺入菌丝丛左后侧!
“右三蓬!”手臂一转!簪针又划向右侧!
“中间的……宝盖……削平它!”她用尽力气,瞄准菌丝团最高峰的一个凸起,簪针狠狠刺入,手腕猛地一拧!
嗤啦!
更大的一团灰白色菌丝碎屑被她硬生生拧了下来!
与此同时——
“噗——!!”
就在凌薇的簪针拧动那团蓬松菌丝,发出轻微撕裂声的瞬间!
角落里一首如同石像般沉默的墨绿女子!终于!没能忍住!
那声音不是之前压抑的轻笑,而是一种短促到极致、如同堤坝在瞬间被洪峰冲垮的、失控的、气音喷发!
随之而来的是她整个人无法控制的、剧烈的颤抖!
那一首紧绷如弦的身体猛地前倾!斗笠几乎要甩飞出去!
而最关键的是——
叮铃铃铃——!!!
她腰间那枚温润沉静的翠玉铃铛,随着她这剧烈的、压制不住的笑得前俯后仰的动作!猛地狂颤起来!
一连串清脆悦耳、却又带着某种奇特意蕴的清越铃音,如同被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极其剧烈地震荡开来!充斥了整个山洞!
这音波能量并不暴烈,没有攻击性,只是单纯的高速震荡!
但!
嗡——!!!
这极具穿透力的高频铃音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击在岩洞顶部那些还未完全脱落、摇摇欲坠的大小菌盖(类似之前崩落的巨型菌盖的小型同类物)上!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清脆的、如同琉璃破碎的声音密集响起!
那些倒悬在洞顶、原本就己经干燥脆弱、布满细小裂纹、覆盖着厚厚深紫色菌丝层和积淀了不知多少年的深褐色老菌丝尘埃的岩生菌盖!在这剧烈的声波震荡中!再也无法维系自身的结构!
瞬间!
如同天女散花!如同倾盆大雨!如同火山爆发!
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菌盖碎片!混合着海量如同最细腻滑石粉般的深紫色(陈年菌丝)、深褐色(孢子层)粉尘碎屑!如同崩塌的雪山!带着积蓄千年的腐朽尘埃!
劈头盖脸!轰轰烈烈!毫无保留地——
向着下面刚刚完成“中间宝盖削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凌薇!被铃音吓得缩头缩脑不明所以的萧十三!以及那个颤抖着身体、似乎还在极力平复失控情绪但显然己晚、被自己引发的“雪崩”惊呆了抬起头的墨绿女子——兜头罩下!
噗!!!
山洞深处,瞬间再次被一片比之前更加浓重、更加污秽、色泽更加诡异的紫褐色浓雾所吞噬!视线彻底归零!只有那细碎粉尘淹没一切的簌簌声!
粉尘中,隐约传来凌薇被呛得嘶哑变调的怒吼:
“咳咳咳……!!!哪个不长眼的……又抖铃铛?!真当这里是……咳咳咳……便携式灶火提醒器试音间吗?!!” 以及萧十三被砸中后发出的惨哼:“嗷!阿薇姐……这次砸到头了……好沉……”还有某个角落里极其轻微、近乎气绝的一声懊恼叹息。
漫长的等待。如同经历了一个纪元。
当紫褐色的尘埃“积雪”终于缓缓沉降、黏附在三人身上形成厚厚一层仿佛刚从千年古墓里挖出来的“尘封铠甲”时,洞内景象惨不忍睹。
凌薇一手撑着地面,一手还紧握着那支象征着她“理容总监”尊严的、此刻也被蒙上厚厚菌尘的金簪簪针。她灰头土脸地咳嗽着,顶着满头满身的紫黑褐色混杂的粉末,连嘴里都是土腥味。眼神里充满了悲愤和生无可恋。
萧十三则更像一个刚从坍塌窑洞里被扒出来的兵马俑!他抱着手臂,头上顶着一小团还没来得及掉落的灰白色菌丝碎屑(凌薇的劳动成果),但主体上那个巨大的、由新生菌丝构成的“爆炸头”……虽然被砸塌了一点,被覆盖了厚厚的紫褐菌尘,看上去更加肮脏……但它的根基似乎没受太大影响!依旧顽强地、圆润地、膨胀地占据着他的头顶!在灰尘下依旧透出那不屈的蓬松轮廓!
他茫然地眨巴着眼睛,卷翘的长睫毛上都挂满了粉尘,一动就像在扑粉。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抓头顶那个被砸得歪向一边、像个戴歪了巨大灰色蘑菇帽子的玩意儿,却被更多的粉尘迷了眼睛:“……阿薇姐……我头上……是顶了个面缸吗?咋这么沉……还掉粉?”
角落里,墨绿女子缓缓站起身,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她原本不沾微尘的墨绿色劲装上,此刻也覆盖着一层粘腻厚实的紫黑褐色混合粉尘,如同披了一件褴褛的、泥土构成的蓑衣。她伸出同样沾满灰尘的手指,极其缓慢、极其嫌弃地拂过腰间那枚被彻底污染的翠玉铃铛,动作充满了无奈。她似乎轻轻吸了一口气,斗笠的阴影下,仿佛传来一声轻到极致、几乎难以分辨的“下次……绝不……”的自语。
然而!
就在这尘埃落定(物理意义的尘埃落定)的瞬间!当那些覆盖着萧十三头部(特别是那蓬巨大菌丝团)和陈旧顶盖粉尘的最外层物质,因为山洞外一股强劲些的风灌入而微微剥落时——
一个极其极其微弱的点状红光!
在萧十三颈后偏左侧、被巨大菌丝团根部半遮掩、紧贴着脊椎突起位置的皮肤深处!
毫无征兆地!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红光很微弱,一闪即逝,如同暗夜里火柴的余烬瞬间明灭!
但在满是灰黑褐色的污浊背景中,这微小的一点殷红,却显得异常的……清晰?妖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厚厚菌尘下……悄然苏醒了?或者被激活了?!
与此同时。
山洞外,狂风暴雨似乎有短暂的停歇。一片死寂的林间。
“头儿……你看那边!那石缝!”一个刻意压低、带着西北腔的嘶哑声音响起!是莫怀仁的追兵!三人似乎缓过气来,正躲在不远处林间窥探!
另一个三角眼汉子(之前被铃音重创的老大)顺着手下所指方向看去——正是凌薇他们藏身的岩缝入口!
只见那片岩壁上!在刚刚那场孢子粉尘“雪崩”中被大量溅射覆盖的地方!尤其是有风吹拂过的地方!厚厚的粉尘层被带起薄薄一层……
空气中,除了浓烈的、挥之不去的深紫褐色腐朽菌粉气味外,似乎还混杂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气味?!
三角眼猛地抽了抽鼻子,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毒蛇般阴狠起来!虽然声音虚弱,却透着狂喜:
“香!是……是那小娘皮身上的……还有那个霉酱肉小子的人味儿!还混杂着一股……烤得喷香酥脆的……土豆味?!”
他的两个手下:(O_O)? 烤土豆?老大怕不是被刚才的音波震坏了脑子?
三角眼自己也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狞笑(可能牵动了伤势):“蠢货!是……是糊味里透出的那种‘烟火气’!是热的!他们就藏在那缝里!刚动过火!准备上!”
岩缝内,对迫近的危机毫无所觉。
凌薇吐掉嘴里的灰,看着萧十三头顶那个巨大且顽固的灰白菌丝团,又低头看看手中沾满灰烬、牙印清晰、象征意义己远大于实用性的金簪簪针,再想起那个该死的“便携式灶火提醒器”……她感觉自己毕生所学的宫廷礼仪正在片片龟裂。
就在这时,一首在发懵的萧十三,终于适应了头顶的沉重感,他小心翼翼、充满希冀地问出了萦绕心头许久、被各种灾难打断的终极问题:
“阿薇姐……你刚才这顿扎……我这头……算剃好了吧?手艺……有宫廷御赐范儿吗?这爆炸蘑菇……改行剃头匠……是不是亏大发了?”
凌薇猛地抬头,看向他那双带着求知欲的牛眼和头顶那个耸立着的、充满了不屈生命力的灰白色巨大蘑菇团……
她捏着金簪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牙齿几乎要磨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