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方便,住工作室是最方便的。”
霍知岸见她理解错了意思,却又不想把话说的太首白。
他背过身,深呼吸。
浅喜见他迟迟不走,三言两语又自己生了闷气。
她看淡了他的性格,推开门打算自行进屋。
“要么......”霍知岸在背后,沉默几秒,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你搬回雾源别墅。”
浅喜动作顿了顿,摇头平和道:“不可能。”
她非常果断地拒绝,霍知岸眸色忽地幽沉起来。
浅喜正要进门,提着购物袋的手腕却被身后的人攥住。
浅喜手一僵,购物袋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几个香梨从里面呼噜地滚出来。
她忙抽回,没成功。
“霍知岸!”她微急,低声喝他:“工作室门口,你不要这样......拉拉扯扯!”
“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你是我未婚妻,爷爷最乐意见我们这样。”他嗓音沉哑。
她手腕在他手掌中挣扎,肌肤光滑细腻,仿佛稍用力就能折断。
一道难耐的痒意和渴望,从两人紧贴的手部肌肤窜到他心里。霍知岸力道隐隐加强:“还是,你怕被其他谁看见?”
“郁成哥......?”他声音低缓,几乎咬牙切齿。
浅喜一听,手腕不挣扎了,任凭他桎梏着。
她闭眼吸了一口气,再睁开,平淡道:“左小洛给我打过电话。”
霍知岸听到小洛,手掌一僵,自动松开了力道。
浅喜手腕顺利被解放。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袋子,和滚到地上的几个香梨,耐心擦干净放回袋中。
“她给我道歉,说朵朵撒谎那件事,让我原谅她。”
浅喜提着袋子,重新看向旁边愣神的霍知岸:
“她说你这段时间都不愿回家,不愿回她消息,她在电话里哭的很伤心。”
“霍知岸。”庄浅喜仰头认真端详他:“你们都给我道歉,我也想跟你们道歉。”
浅喜胸口泛起一道酸涩,再抬起声时迅速恢复了平静:“我不应该掺和进你们的感情之间。”
他和左小洛是天生一对。不管两人的这份缘分是否会获得霍爷爷的认可。
他们青梅竹马,真心相爱的事实不可否认。
而她,从始至终只是个无意间闯进霍家的局外人。
自己和霍知岸这三年,某种意义上,属于自食其果。
她轻叹了口气,挪开视线:“我说过,仅保持这个身份一年,其他的,我们没必要再多联系了。”
一阵晨风吹过头顶,阳光从树梢泄下来。
霍知岸站在阴郁的树荫底下,背部似被压了千斤重,略微弓起。
他神色落败,想起小洛,五味杂陈,心情又添了几笔浓郁之味。
他对出现在生命中这两个女人的看法,一夜之间翻天覆地。
他几乎痛苦地发现,小洛并没有自己想象当中那么纯粹和善良。
庄浅喜也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心机而恶毒。
到今天,她竟然主动道起歉来。
她竟然轻易就释怀了。
他突然对她的这种释怀产生出另一股危机感。
她这么容易和自己和解,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是十分残酷的事情。
浅喜最后看了他一眼,迈进院子,大门关上。
霍知岸隔着镂空的铁艺门叫住她:“浅喜。”
他顿了顿。
她住在这里也可以,只是......
“你离我哥远点。”
浅喜背影一怔。
霍知岸看着她身影,叹了口气,“我知道爷爷给了你权利,生意上的事情,你可以偶尔去借他力。但是......”
他沉吟片刻,“你最好不要多出其他想法。”
浅喜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他向前走了半步,急切地提醒她:“他心思深不可测,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
“他跟我们不是一类人。”
浅喜胸腔如被一团棉花堵塞,呼吸不畅,沉默地回了屋。
*
周一早上,霍郁成一如既往地来喝茶。
浅喜在三楼卧室里迟迟没有下去,她坐在窗口,静听楼下动静。
上午九点半,她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随意披了件外套,轻着脚步下到二楼,站在扶手旁,脑袋前倾,悄悄往下望。
霍郁成还坐在往常的位置,侧身背对着自己,在吹热茶。
浅喜看不到他表情,只瞄到一个背影。
肃穆宽阔的背影。
只看了一眼,她触电般躲闪开目光,把身体小步挪回去。
脑海不免想起上次夜里,他回荡在自己耳畔清晰低哑的喘息声。
唇瓣的触感令人面红耳赤。
她再没有心思关注他今天穿了什么款式的衣服,戴了什么造型的眼镜。
她眼睛甚至没办法在他身上,哪怕在背影上多停留半秒钟。
她心脏飞速鼓跳,正出神,身后芳姐的声音传来。
“浅喜,你站在这干嘛?”
吓得浅喜不明显地抖了抖,她回头,芳姐一脸疑惑地走过来。
“你今天怎么下来得这么晚?”芳姐走近了几步,仔细观察她。
“我起晚了。”浅喜维持镇定。
芳姐见她脸颊布了可疑的粉晕,关心问:“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浅喜摇头轻声道:“可能是昨天没睡好。”
她推门进了自己办公室。
“没生病就好。”芳姐跟在她身后也走进去,指着桌上的一碗燕窝提醒她:“霍总让我把燕窝拿你办公室来了,你待会儿记得喝掉。我现在下去给他添茶。”
浅喜看了眼她手里端着的热茶壶,犹豫了下,低声问:“芳姐,他今天公司没事吗?”
“这我怎么知道。”芳姐笑着看她:“霍总要是没事,你就让他在这多坐儿会呗。”
“你今天不下去跟他打声招呼吗?”
浅喜没说话,她想起霍知岸的提醒。
她从刚刚开始就有些不对劲,芳姐只以为她是睡糊涂了,转身下楼先给霍郁成添茶去了。
楼下,霍郁成手指轻点桌面,给倒茶的芳姐行谢礼。
抬眸瞄了眼二楼,故作不经意:“她醒了?”
“您说浅喜啊,她刚从卧室下来。”芳姐瞅了他一眼,笑道:“您稍等,她待会就下来陪您喝茶了。”
霍郁成眼神微微一动,淡定地嗯了声。
芳姐上二楼去叫浅喜,见她站在储物间里翻找什么。
“浅喜,你找什么呢?”
浅喜从头顶柜子里拿出一罐己经开封的茶叶罐,“芳姐,我们那茶叶只有这半罐了吗?”
“还剩一罐没开封呢,这段时间消耗的快。”
芳姐走过去,从柜子更里面翻出最后一罐递给她:“你要拆吗?那半罐还没喝完呢。”
浅喜摇摇头。
她盯着那罐没开封的茶叶,这茶叶本来是自己买来用于招待工作室大客户的。
不知道有多贵。
她心中舍不得,最终眼睛一闭,装进礼袋里,举步下了楼。
*
霍郁成盯着她放在面前的那罐茶叶,又抬眼凝视她。
“这是什么?”他倚在沙发背上,镇定问。
浅喜敛着睫毛,示意他手中茶盏:“这是您喜欢的这款茶叶。”
“我知道。”霍郁成点头。
浅喜:“......”
那他问什么?
浅喜调整呼吸频率,做了半分钟心理建设:“您可以拿回去,早上在您自己办公室泡一杯。”
霍郁成深眸一眨不眨地捕捉她的微表情,探究她此刻的想法。
她心思单纯,想法很好猜测。
他放下茶盏,徐徐缓缓地问:“为什么?因为那晚......”
“那个!”浅喜吓了一跳,心虚地抬了声,忙打断他话。
那晚的事情,她本以为两人应该有默契,各自就当没发生过。
没想到他这么首白要把事情引出来。
身后工作区,芳姐和依姐几个手工师傅听见声音,纷纷把头疑惑地偏过来。
所幸其他人离得远,听不清两人对话。
浅喜勉强舒了口气,压低声音,凌乱道:
“那晚......那晚您喝醉了。”浅喜给他作解释。
“我也有点。”她给自己作解释。
“我不计较,我也忘记了。”
不计较?忘记了?
霍郁成眸子幽深不见底,沉默地打量她,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他神态不辨喜怒,一声不吭。
浅喜被他看得睫毛隐隐抖颤,手脚发麻,但忍着没有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