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如薄纱般轻柔地透过糊着绵纸的窗棂,在古朴的书案上投下一片清冷的银霜,那银霜泛着幽冷的光,仿佛在诉说着夜的静谧。
裴砚修长的指尖轻轻抵着太虚幻境残卷边缘,残卷上的墨痕仍在微微震颤,像被惊醒的游鱼,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他刚要收卷,忽觉指尖下的绢帛表面泛起异样的凉,那凉意丝丝缕缕地渗透进肌肤,低头一看,那些原本晦涩的符咒竟顺着月光的纹路,缓缓勾勒出一幅星图——七颗主星如金砂撒落,在月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第八颗隐星若有似无,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最边缘还缀着粒豆大的暗点,像被墨汁洇开的伤口,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这是..."他喉结滚动,干涩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中显得格外清晰,突然想起前日苏昭说过,《乙巳占》里记载过"北斗九辰,七现二隐"的古星图。
指尖刚触到那粒暗点,残卷便发出尖锐的蜂鸣,那声音好似一把利刃,首首地刺进他的耳膜,震得他掌心发麻。
他立刻摸出随身的铜哨,对着窗外轻吹三声——这是与苏昭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
半柱香后,书房门被叩响。
苏昭裹着月白披风进来,发间的星纹银簪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冷光,那冷光如同冰棱,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未及落座,目光便被案头残卷吸住,脚步一顿:"裴公子,这是..."
"刚从残卷里显出来的。"裴砚将残卷推过去,"你说《乙巳占》里有北斗九辰图,能看看这是不是?"
苏昭坐定,指尖悬在星图上方一寸处,呼吸渐急,胸脯微微起伏:"七现星位与书里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完全吻合,隐星...是洞明、隐元。"她忽然抬头,眼尾泛红,眼中满是惊恐与诧异,"但这最后一粒暗点——《乙巳占》说九辰对应'阳世九界',暗点位置...是'梦中界'入口!"
"梦中界?"裴砚眉心一跳,"那是什么地方?"
"上古星算里的禁忌之地。"苏昭攥紧残卷边缘,指节发白,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青,"传闻人在梦中最虚弱,三魂七魄离身,若有邪物盘踞,能顺着梦境篡改命数。"她忽然顿住,盯着星图暗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这星图轨迹...像是有人在强行定位什么人的梦境。"
话音未落,残卷突然泛起幽蓝光芒,那光芒如同一道闪电,首刺得两人闭眼,光芒中还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像是烧焦的羽毛。
等再睁眼时,裴砚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周围的空气冰冷刺骨,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还弥漫着一股腐朽发霉的气味,像是尘封多年的古墓。
面前立着一座朱漆画屏,画屏上的红漆在这冰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上面的朱漆开始剥落,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撕扯。
屏上绘着大观园的湖光山色,可黛玉的裙角在倒着飘,那裙摆如同鬼魅的身影,在风中扭曲飘荡,裙摆所到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发出“嘶嘶”的声响;宝玉的脸正慢慢融成一团墨,那墨汁顺着脸颊流淌,如同黑色的血液,流淌过的地方,皮肤开始溃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肉味;史湘云手中的酒盏裂成蛛网,每道裂痕里都渗出黑血,那黑血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让人作呕,黑血滴落在地上,地面瞬间被腐蚀,冒出阵阵黑烟,发出“滋滋”的声响。
突然,画屏中的天空开始扭曲,原本湛蓝的天空变得漆黑如墨,无数闪烁着诡异红光的星星如同眼睛般眨动,还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和笑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毛骨悚然。
湖水也不再平静,开始沸腾翻滚,冒出巨大的气泡,气泡破裂时,喷出的不是水,而是一团团黑色的雾气,雾气中传来阵阵痛苦的哀嚎。
"这是..."他伸手触碰画屏,指尖刚触到湘云的发梢,那裂痕突然暴长,将整幅画扯得支离破碎,伴随着“咔嚓”的碎裂声,碎片如同锋利的刀片,在空气中呼啸而过,同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往画屏中拽去。
黑雾从屏后涌来,裹住他的脚踝,寒得像浸在冰窖里,那寒冷如同千万根冰针,扎进他的肌肤,让他的双脚瞬间失去了知觉。
黑雾中还夹杂着尖锐的呼啸声,仿佛无数冤魂在怒吼。
"你不该插手这些注定的命运。"低沉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像锈了的铜锣在敲,声音沉闷而又压抑,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回荡。"红楼的故事该怎么唱,轮不到你改词。"
裴砚被黑雾勒得喘不过气,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却笑了:"注定?
你们才是扰乱气运的凶手!"他想起系统提示里"修复失衡气运"的任务,想起那些被酒壶刻痕扭曲的姻缘线,怒火烧得喉头腥甜,"我偏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扯线!"
黑雾骤然收紧,凝成一张模糊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两道猩红的缝,像被利刃划开的布,那猩红的缝中散发着一种邪恶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缝中突然喷出一股黑色的火焰,火焰燃烧时发出“呼呼”的声响,还带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它张"嘴"嘶吼,声浪震得裴砚耳膜生疼,那声音如同炸雷,在他的耳边炸开,正要扑过来,他怀里的残卷突然发烫,那热度如同火炭,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滚烫。
他本能地抽出残卷挥动,一道金光破雾而出,照得黑雾"吱呀"尖叫,退开三步,那金光如同利剑,划破了黑暗,照亮了周围的空间。
黑雾在金光的照射下,开始消散,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烧焦味,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痛苦地挣扎。
"这是..."裴砚看着手中残卷,金光正顺着绢帛上的星图流淌,像活了的金线,金线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在跳动。
黑雾退得更快了,最后一缕消散前,那猩红的缝里挤出半句:"...天道印记..."
"砰!"
裴砚猛地坐起,额角的冷汗浸透了枕巾,那冷汗冰冷刺骨,顺着脸颊滑落。
残卷躺在身侧,原本光滑的表面多了道寸许长的裂痕,像被刀劈过,裂痕处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那味道刺鼻难闻。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带着电流杂音:"警告!
混沌意识己察觉宿主存在,当前世界稳定性下降至75%。
请宿主尽快加固世界壁垒。"
"裴公子!"
门被撞开,苏昭提着灯笼冲进来,发簪歪在鬓边,灯笼的火光在她的脸上跳跃,映出她焦急的神情。
她一眼看见裴砚发白的脸,忙摸他额头:"可是着了凉?"指尖刚碰到他眉心,突然顿住,"这是..."
裴砚对着铜镜一照,只见眉心处有一道极淡的紫纹,像片小叶子,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那紫纹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苏昭倒抽冷气:"这是天道印记!
我父亲说过,只有被天道选中的人,才会在命轮受创时显现此纹...你方才,可是见着混沌意识了?"
裴砚捏紧残卷,裂痕处还残留着黑雾的焦糊味:"不仅见着了,还打了一架。"他将梦中情形简略说了,末了皱眉,眼中透露出一丝担忧,"那东西能篡改梦境里的命数,若它侵入其他人的梦..."
"得防着它再祸害人。"苏昭立刻接口,"我这有本《梦谳录》,记着用艾草、朱砂和北斗星位布'梦魇驱散阵'的法子。
荣府人多口杂,得选几个信得过的人帮忙。"
"小红和周瑞家的。"裴砚不假思索,"小红机灵,周瑞家的在府里走动方便。"他转头对守在门外的书童道:"去叫她们来,就说我有急事。"
不多时,小红掀帘进来,发辫上还沾着夜露,那夜露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像一颗颗珍珠。"公子可是要查什么?"周瑞家的紧随其后,手里攥着块帕子:"爷有话尽管吩咐,老身腿脚还利落。"
裴砚将阵法要诀和盘托出,末了叮嘱:"这阵要在卯时前布完,尤其注意各房窗棂和门槛。
莫声张,只当是我新得的驱蚊虫方子。"
两人应下,正要退下,窗外忽然传来响动。
裴砚掀开窗纸,只见李嬷嬷佝偻的背影正往王夫人院子里挪,手里的佛珠被攥得咯吱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让人心中不禁一紧。
他心里一沉——这老嬷嬷最是护着宝玉,方才谈话若被她听去半句...
"怕是要起风波了。"苏昭叹道,"不过眼下更要紧的..."
她话未说完,裴砚怀中突然一震。
他摸出系统界面,只见浮起一行血字:"目标世界:《西游记·真假美猴王篇》,气运失衡度95%,建议优先介入。"
此时,裴砚心中猛地一紧,他深知这意味着新的挑战和危机即将到来。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担忧着这复杂的局势是否会超出自己的掌控,害怕因自己的决策失误而让更多的人陷入危险。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坚定的交织,手指无意识地着眉心的紫纹,像是在给自己寻找一丝力量。"西游?"裴砚瞳孔微缩,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看来这局,越扯越大了。"
窗外传来更漏声,那声音滴答滴答,仿佛是时间的脚步,己是三更天。
他想起明日要去给贾母请安,想起史湘云昨日托人带信说要回史家,忽又记起系统提示里"海棠诗社"的支线任务。
月光透过窗纸,在残卷裂痕处投下一道光,像道未愈的伤,那道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凄凉。
"公子,该歇了。"苏昭起身收拾残卷,"明日还要应付王夫人呢。"
裴砚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更夫的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那吆喝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是一种警告。
他望着案头那壶渗过红光的酒壶,忽觉那"贾"字刻痕,似乎比昨夜更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