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失踪的证据
在苗峰那套“消毒抗感染”的组合拳之下,王才人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
她不仅彻底退了烧,伤口也开始愈合,甚至己经能下床,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几步了。
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李烨,对苗峰的信任,己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默许了苗峰在偏殿里进行的各种“研究”。
为了更好地总结和复盘,也为了将来能向李烨解释这其中的原理,苗峰将自己为王才人做手术的全过程,用这个时代能够理解的图画和文字,记录了下来。
他画出了腹腔的解剖图,详细标注了子宫、卵巢和输卵管的位置。
他还用文字,清晰地描述了宫外孕破裂的病理,以及手术的每一个步骤和术后抗感染的原理。
这些图纸和方案,是他所有医学知识的结晶。
在这个时代,它们是足以颠覆整个医学界、但同时也足以让他被当成妖魔烧死的证据。
因此,他将这些文稿,小心翼翼地锁在了一个随身的梨花木小箱子里。
然而,意外,总是在最安稳的时候悄然降临。
这天清晨,苗峰照例去检查王才人的情况。
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继续完善他的文稿时,他发现,那个上了锁的梨花木箱,竟然被人撬开了。
里面的东西,除了几件换洗衣物,空空如也。
他写下的所有手术图纸和方案,全都不翼而飞了!
一瞬间,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苗峰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若是落入寻常人之手,或许只会被当成胡言乱语的废纸。
但若是落入李烨的政敌,或是太医署里那些视他为眼中钉的保守派手中,那将是弥天大祸!
他们完全可以将这些图纸,歪曲成“绘制人体魂魄”、“研究巫蛊之术”的铁证。
到时候,不仅是他自己,就连庇护他的齐王李烨,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这件事,足以动摇国本!
苗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将此事秘密通报给了李烨。
李烨听完后,一向温润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冰冷的杀意。
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那惊涛骇浪般的政治风险。
“传令下去,”李烨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立刻封锁整个清芷阁,一只鸟都不许飞出去!就说王才人旧病复发,需要绝对的静养。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得走动!”
在李烨雷厉风行的命令下,整个清芷阁被他的亲卫队围得如铁桶一般。
一场无声的、紧张的内部搜查,立刻展开。
侍卫们开始挨个盘查宫里所有的宫女和太监。
但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
偷走文稿的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李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首沉默不语的苗峰,开口了。
“殿下,不必再盘查人了。”苗峰说道,“窃贼,此刻应该比我们更紧张。东西,也一定还藏在清芷阁的某个角落里。”
李烨看向他:“你何以如此肯定?”
“这起失窃,不是为了求财,而是为了这些文稿本身。这说明窃贼是受人指使。”
苗峰开始运用他现代刑侦学中的心理侧写知识,进行分析。
“撬锁的手法很笨拙,说明窃贼并非专业的盗贼,只是个寻常的下人。
这种人,胆子小,拿了东西后,第一反应不是销毁或送出去,而是先藏起来,等风声过了再说。”
“那依你之见,会藏在何处?”李烨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一个人的藏物习惯,会下意识地偏向于自己最熟悉、最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
窃贼既然是下人,他最熟悉的地方,就是他每天干活的地方。”苗峰的思路清晰无比,
“所以,不必搜查他们的住处,那最显眼。应该去搜查那些最脏、最乱、最不起眼的杂役之处。
比如,柴房的草垛里,后院的枯井里,还有……大厨房的水缸后面。”
李烨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发现,苗峰在分析这件事的时候,那种冷静和精准,与他拿起手术刀时,如出一辙。
“好!”李烨当机立断,“就按你说的办!”
命令被传达下去。
亲卫队立刻放弃了对人的盘查,转而对清芷阁里所有的杂物间、柴房和厨房,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半个时辰后,一名侍卫长匆匆来报。
“启禀殿下!在大厨房的水缸后面,一处松动的墙砖里,找到了一个油布包裹,里面……正是殿下您描述的那些图纸!”
李烨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很快,负责大厨房杂务的一对“对食”——一个名叫春桃的宫女和一个名叫福来的小太监,就被带了过来。
两人一见到那包图纸,立刻就吓得在地,一五一十地全都招了。
原来,是李烨的一位竞争对手,西皇子的人,用重金买通了他们。
让他们设法偷出苗峰房里任何写有字的“古怪东西”,事成之后,就送他们出宫,过富家翁的生活。
真相大白。
李烨看着面前的苗峰,眼神里充满了惊叹。
他不仅医术通神,这份缜密的逻辑思维能力,和洞悉人心的本事,同样可怕。
他再一次,用一种全新的方式,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他。
李烨对苗峰的评价,再次拔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他意识到,苗峰的价值,绝不仅仅是一个医生那么简单。
他根据福来和春桃的供词,顺藤摸摸瓜,在自己的王府和宫中,清理出了一批由西皇子安插进来的内奸。
经此一事,他的核心团队,变得更加稳固和纯粹。
当侍卫长将那些失而复得的图纸,重新交到李烨手中时,李烨着那略带潮湿的纸张,对苗峰说出了一句发自肺腑的感慨。
“苗峰,有时候,本王真的很好奇,你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苗峰只是微微躬身,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