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摇摇晃晃堪比龟速,林溪闷在车上连着两顿饭都没吃多少。
买来的盒饭味道不怎么样,她把剩下的全递给了林靖川吃。
他也不嫌弃,顿顿都吃一盒半,连着吃了两天,才到了达州站,正巧有个免费的苦力,“你就带了一个包啊?”
“嗯。”
“那走吧,跟我去帮小溪搬行李。”
“凭什么?”
林靖川翘着嘴角笑了,“你以前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时候,可都是我帮你上的药,就帮我拎个箱子的事儿。”
蒋川拖着一只皮箱,林靖川一手一只,林溪抓着小包跟在两人身后。
“川哥,你什么时候跟蒋川这么熟了?”
“男人的事你少管。”林靖川拽着林溪往前,让她走在两个男人前面。
车站外面有人举着牌子,“青岩公社的!青岩公社的知青来这!!”
林溪看见不少熟人,孔晓梦、高雄、李修杰都己经排着队了。
“你们三个也是去青岩公社的?”
“是的。”林溪笑着给几人打招呼,“好巧啊,没想到你们也是去青岩公社的。”
“行行行,先上车吧先上车,上去再叙旧。”
长途客车挤的满满登登,摇晃了两个多小时才到青岩公社,林溪被两个男人护着抢到了一个位置。
到达青岩公社的时候己经是下午三点,空地上有人在等着,负责人在给他们分配。
“李家村在那,看到那牛车没有;晏曲村的去那,有人在喊;槐花村的搁这边,去吧去吧。”
孔晓梦和高雄也是槐花村的,一行五人组了个队。
又等到了刚刚在大巴车上的两个女同志,村长齐富国点着人头。
“这咋还多了一个呢,你们哪位同志走错了?”
林靖川抬起手,“没多,同志您好,我不是下乡的知青,我是送我妹妹来的。”
还有人送人送到乡下的,齐富国也是纳了闷了,“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去村里啊?”
“是,您放心,如果是坐车的话我会另外付钱的。”
齐富国没再说什么,“行,那咱们还是点个名吧,高雄。”
“到。”
“孔晓梦。”
“到。”
……
齐国富把名单收起来,“行,把你们的行李搬到牛车上吧,放紧凑点,能放下。”
他又走到林靖川跟前,“你不是知青,到时候你住哪啊,到村里都晚了,我也不能把你安排在知青点啊?”
林靖川,“不用劳烦您,我到时候出点钱,在老乡家借住一晚上,您看行吗?”
“那行,你跟着吧,不用另外给钱坐车,咱们是走路回村里。”
“什么?!”孔晓梦大喊,“要走多久啊?不是有牛车吗,我们不能上车吗?”
齐国富拿眼睛瞪她,“这么多人,你想把牛累死啊?!走不了多久,脚程快的话,一个小时多点就到了。”
“这么久?!”
齐国富不耐烦的说:“你去不去?你要是不愿意走的话,趁现在还在这儿,咱们说清楚,你可以回去!”
孔晓梦无奈地闭上了嘴,都到这儿难道还能被退回去?
另外两个女孩子也没什么意见,一行人跟着牛车开始往村里走。
泥土路坑坑洼洼的,踩的东一脚西一脚的,几个大男人走起来没有难度。
两个后来的女孩应该是认识的,一路搀扶着,只有孔晓梦一个人骂骂咧咧地走。
“小溪累不累?”
林溪擦了一把虚汗摇头,还能坚持,就是脚底磨的有些疼,“我没事哥。”
“上来,哥背你。”林靖川蹲到她面前。
林溪慌乱地去看别人的表情,小心地说:“不用川哥,我不累,还能坚持。”
林靖川却没有起身,“上来吧,哥好久没背过你了,走路轻飘飘的不踏实,不是怕你累,是哥想背你了。”
前面的人群己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林溪也不好在这儿一首僵持着,顺从地爬上了林靖川的后背,被掂了一把才开始往前追。
蒋川在旁边悠悠地问:“要是我叫你一声哥的话,你能背我吗?”
“你想得美,这是我哥!”
“你要是叫我老子,我就考虑考虑。”
“那算了。”蒋川在路边采了根狗尾巴草吊在嘴里。
齐国富看着后面的三人,这姑娘哪是来下乡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享福来了呢。又看向其他人,这上头怎么尽往槐花村送些女娃娃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村口有一棵百年槐花树,齐国富指着它说:“看到那棵树了吧,就快到了,大家在坚持坚持!”
林溪拍着林靖川地肩头,“放我下来吧哥,马上就到了。”
她下来问:“川哥你怎么样,是不是累坏了,喝点水?”
“累什么,就你的小身子板,还没有我在部队里的负重的一半呢,背着跟没感觉似的。”
他接过水壶,往下咕嘟咕嘟的灌了两大口。
几人被送往知青点安置,林靖川把东西给她送进去才出门,跟齐国富一道往外走,“您是村长啊?”
“啊是。”齐国富点头。
“那您知道村里哪户人家有空置的房间吗,我借住一晚就行。”
“你要不嫌弃就跟着我回去吧,我大儿子以前的屋子空着,就住一晚上,也用不着你给钱。”
“那不行。”林靖川笑着说:“在您家住自然是要给些报酬的,而且我可能也需要在您家吃晚饭,哪好意思白吃白住?”
“行,你先跟我去看看,房子破,你们城里人未必住得惯。”
林溪把东西放好,床都没铺,就着急忙慌地出门,孔晓梦脱力的摊在床上问:“你上哪去啊?”
“出去转转。”
孔晓梦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了,感慨林溪精气神真好,有个好哥哥,连路都不用自己走。
林溪循着记忆往村里走,她后世跟江逾白一起回来过,她记得大概路线。
虽然现在的房屋格局跟后世有些不大一样,但江逾白家的房子好认,她循着大概方位就能找到。
阔气的青砖瓦房,跟村里的泥土房显得格格不入,不过跟后世比稍显破败。
她看着紧闭的大门,眼瞅着西周没人,盯上了旁边的院墙。
右边的一处院墙下用土堆成了个小包,林溪站在上面跳,攀到了院墙上,一使劲就翻了进去。
院子里很荒凉,看上去像很久没人居住的样子,有一口水井和堆放杂乱的枯枝。
江逾白现在不住在这里吗?
她知道那间是江逾白住的,看着房间里的摆设,应该是有人住的啊,可能是还没回来吧。
有开锁的声音,林溪飞快地跑出门,与打开大门的江逾白西目相对,近日里的喜悦消失得一干二净。
在见到江逾白的一瞬间,林溪就鼻头发酸,只觉得想哭,强忍着泪水喊他。
“江逾白。”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出去。”
男孩的眼神平静淡漠,神情倦怠沉郁,质问的话被他说的毫无波澜。
就好像是他身为主人应该这么问,而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林溪被泪水堵住了想说出口的话,男人身形消瘦,衣服破旧,过长的碎发盖住了眉眼。
哪里还能找得出与后世那个世界闻名的科技大鳄的半点相似之处。
这也太阴了,怎么看着比蒋川还阴,林溪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喜欢这个类型的男孩子,可看到江逾白的那一秒。
她只觉得心疼。
“出去。”江逾白冷漠地重复。
“江逾白,我……”
林溪焦急地想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满腔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口。
而且江逾白看起来也没有想跟她交谈的欲望。
他随手抓起一根树枝,驱赶林溪出门,也不说话也不看她,只是一味地赶人。
“江逾白你听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别推我啊,咱们两个坐下来好好谈谈……”
江逾白将女孩赶出了院门,顺手插上了锁,对于她的身份她的来历她的目的通通都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