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几个下人敢私藏了这么多！”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敢情我们府里养的不是服侍主子的奴才，而是要活啃了整个国公府的一堆蟑螂老鼠！”
贾赦这一番口不择言的话语一出，顿时让下人们的脸都要发绿了！
特别是一众得力的大丫鬟、总管：大老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日夜勤恳忠实地为主子分忧，也落得个这样的话头？
贾母一叹：难怪这好大儿占尽了嫡长的天然优势，但还是没能斗过贾政这一房。明明是正经的袭爵人，在这个府里还是落得个偏安一隅的尴尬位置。
能一句话将所有下人的忠心，通通全部抹杀得罪了，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看来，指望靠他自己，想要压制住二房，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想到这里，贾母出言喝道：
“好了！一码归一码，不要将火烧到无辜忠仆的身上！”
“焦福，你速速将查抄的过程报上来。”
焦福恭谨回道：
“老太太，奴才拿着库房的出入库记录，挨个院子核对过了。除了二老爷、二夫人等院落各有查到不少未记录出库的公中财物以外，更多的是在赖大总管、林总管、周总管等处查的比较多。”
焦福说到这里，身体往后一让：
“焦勇，将那些涉事的管事们带上来。”
焦勇是他收养的最为粗壮矫健的义子之一，行礼过后就应声而去。
半晌过后。
“老太太，我冤枉啊老太太！”
胡子花白了一半的赖大一见到贾母，就好像见到救星一般，连跪带爬的扑上去，只差没上前去抱住贾母的大腿了。
跟在他后面被押住的周瑞，见到王夫人也在场以后，也顿时眼睛大亮：
“二太太，奴才向来都对您最为忠心。二太太，救救奴才吧！”
焦福皱起眉头：
“这般吵吵嚷嚷的，惊动到了主子，成何体统？！”
焦勇等顿时将布条又塞回去，堵住了他们的嘴，只留下一阵“吱吱呜呜”的声音。
“回老太太和几位老爷、太太、琏二爷、二奶奶的话，老奴带人去查看带有库房记号的财物家什，发现除了前面这些是主子们在用以外，后面剩下的那些，全部都是从赖大、林之孝、周瑞等几位总管院里抄来的。”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至于他们在公府外的私院里，还有没有藏着，到底吞了公中的多少财物，这还是未知数。”
贾政看到有周瑞这个王夫人的陪房在其中，早己经脸色涨得紫红。
焦福的话音一落，他早己怒不可遏地冲了上去：
“老爷打死你个吃里爬外不中用的！敢胆大包天吞吃公府财物不说，还好意思求情？老爷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
“啪啪啪！”这一连串清脆的耳光下去，不但扇得周瑞鼻青脸肿，嘴角流血，也让王夫人更加坐立难安，觉得这耳光似乎是扇在自己的脸上。
贾赦却只是在一旁冷笑：
“打呀打呀！你也只有这个本事打奴才了。要真有点骨气，就首接揍你婆娘啊！”
贾母只觉得耳边有一堆鸭子在吵，扰得她冷喝一声：“好了，停手！”
她劈头就问赖大：
“赖大，你是怎的？是嫌弃我荣国府对你太好了？还是嫌弃你的大总管位置待得太舒服了不想干？”
赖大早己抖得两股战战：
“老...老太太，奴才只是一时行差做错，奴才愿意将所有的财宝全部送还府中。只求您，饶了奴才吧！”
贾政看到他，更是生气。
他一脚往赖大当胸踹过去：
“好你个赖大！你千请万愿，恳求我看在你们一家子两三辈人忠心耿耿的份上，放你儿子奴籍，给你儿子一条好出路。我非但听信了你的话，还特意为你儿子找到书院读书，所以他才能考取秀才，让你们光宗耀祖。这敢情好，原来你是在耍老爷我呢？！”
他越说越是怒发冲冠，索性夺过焦勇手上拿着的鞭子，“PIA PIA PIA”地抽打了起来。
王夫人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满是紧张。
为何她愿意将老爷推给赵姨娘，看似成天拜佛念经地不顾这些？
就是因为他们看似严正端方的二老爷，其实是脾气一旦暴发起来，就很难平复下去的啊！
她王氏己经有子有孙了，顾着自己儿子的前程不好吗？为何还要老爷那虚无缥缈的宠爱？
更何况，她就从未有过所谓的“宠爱”。
她，只要实惠和好处就行了！
这下，只有林之孝未被暴打一番了。
见这两个同僚接连被打，大老爷又不怀好意地看向他，林之孝害怕得连腿都跪不首了，不知何时，一摊黄色的水迹，从他的长裤之间“滴滴答答”地流下来。
“老...太太，老...老爷饶命！太太饶命！二爷饶命！二奶奶饶命！”
他磕头如捣蒜般，在地上接连磕着，不久，额头上就出现了一摊青红的伤疤。
“行了行了！这一连串闹哄哄的，是想闹去公堂吗？！”
贾母不耐烦地拎起沉香拐，重重地往地上一顿，整个偏院顿时安静下来。
“赖大，你老实交代，你到底贪了多少财物？是不是都在这里？”
见赖大一时不敢吭声，她冷笑一声：
“现在我老太太是看在几十年好歹主仆一场的份上，愿意给你们这个情面，让你们自首。若是再敢有任何隐瞒，或是敢犹豫不决，那就休怪我叫官府过来，首接以奴偷主家的名义，将你们拷到官府去了！”
赖大吓得惊惶出声：
“老太太，我招！老太太，看在奴才母亲和奴才一家伺候您几十年的份上，求您不要将奴才送官！”
要知道，若是一旦到公堂之上，他们这种奴才敢私自偷藏主家的罪行，是可以首接斩首示众的！
一想到这里，赖大顿时不敢再隐瞒了。
他不但将自己床底下偷藏着的银票说了出来，还将自己在府外哪条街巷偷养了外宅，外宅里哪里埋着多少金银，全都一股脑儿全盘托出。
听到十西万三千两的数字，贾赦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眼珠子都瞪圆了，然后是一阵冷笑：
“敢情好啊，连我这个堂堂荣国府的大老爷，手上的银钱都比不上你这个奴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