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贾元春下意识抬起头扫视了好似浑然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事的太监宫人们一眼,脸上一时青,一时白,又一时红,如调色盘一般,甚是热闹。
“母亲说的话原来没错。”她紧咬着唇,从牙根吐出这样一句话:
“祖母你到底是心偏着大伯父家更多……”
贾母己经不耐烦跟她掰扯那么多了,反正真正偏宠二房这一堆白眼狼,可能会伤心的原主己经不在了。
现在,她也基本上推断出来眼前这个“大孙女”,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呵呵,原著中的元春能晋封贵妃,那是皇帝权衡局势,在准备要动西王八公之前,给他们放的一个烟雾弹罢了。
而现在她来了,这大孙女再想像她臆想中那样顺利得封?怕是不可能了!
“贾女官在娘娘宫中恐怕很是清闲?还有这等时间来闲谈,也是皇后娘娘宽仁御下。”
这一声疏远的“贾女官”,彻底击碎了贾元春的奢望。
她往后退几步,泪湿的凤眼长长地抬起,莫名透着一股凄厉:
“祖母你就好生等着吧,我就等着看有一天你是不是要求我!”
到她得圣上恩宠,可以召见母族内眷的那一天,她决定不会再如前世般,免这祖母的礼!
她要亲眼看着这个瞧不起她这个孙女的国公夫人,在她面前是如何毕恭毕敬地弯腰低头、三跪六叩的!
贾母对这个戾气深重的大孙女的威胁,自然是视而不见的。
她点了点头:
“那我贾氏一族,就坐等着贾女官的好消息了。”
说完,就丢下她不理,转身朝李公公一行人走去:
“劳李公公久等,公公们辛苦了。”
李公公正好也到了等待的临界点,刚有些生气,但又一接到这老国公夫人不着痕迹塞过来的红封,那点不耐烦,立刻就不翼而飞了:
“哪里哪里?国公夫人久不见自家小辈,多言语教训几句,也是情理之中。”
他耳聪目明,虽然没听明白她们俩人的对话,但从二人透露出来的神情态度,自然知道了这贾女官虽一向标榜自己是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勋贵之后,但从国公夫人的表现来看,却远不是她说的那般受宠爱。
看来,他以后也不用把这个贾女官放在眼里了。
贾元春看着李公公乐呵呵的笑,自是知道老祖母喂了他不少,肥了他的荷包,才会有这般的好态度。
她自是不将这些银钱放在眼里的。
等她升到贵妃之位,独掌一宫主位的时候,要多少天底下的奇珍异宝没有,还会稀罕这些铜臭?那银钱,才是最不起眼的东西!
贾元春在心里暗自发恨,却忘了,眼下的自己几乎是身无分文了,方才又忙着赌气,一时忘了开口跟贾母要银票。
以后在宫中行走,可要受怎么样的一番磋磨呢?
贾母进宫一趟,就给林黛玉讨得一个县君的荣封,这样的消息一在贾府传开,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下,不要说二房是如何嫉恨得变脸扯帕子,就连大房的邢夫人,也不禁眼馋得犯嘀咕了。
她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察言观色,也在旁边不住地拱火:
“夫人,这次不是奴婢挑事。但林姑娘终究是一个外人,老太君是不是老糊涂了,如何将这么大的恩宠让给外人呢?”
“饶是奴婢见识短浅,也知道本朝给女子授予爵位可难得一见,可见老太君给皇家立了多大的功劳!但老太太怎么胳膊肘往外伸,白白送给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外人呢?”
邢夫人意动之下,又有些畏缩:
“我无儿无女,眼下又因大老爷得了从一品的诰命,就算是拿到了这五品县主诰命,又有什么用呢?”
王善保家的急得跌足不己:
“夫人难道不明白吗?夫人为何明明身为这国公府的正房大夫人,却不被老太君所喜,连这管家权,不是被二太太夺去,就是被琏二奶奶一个儿媳妇晚辈拿走?”
“为什么?”
王善保家的认真答道:
“都是因为夫人您宅心仁厚,太过心慈手软,又没有被大老爷看到您的谋家之能啊!”
“您看看那二太太,自您嫁进来以后,遭了她多少黑手,着了她多少道?要不是夫人您不忍心还手,她一个嫡枝旁脉,哪里来的底气敢对您这样?”
“现在机会来了,夫人!只要您让老爷看到了您的手腕,让他谋得实职,像那王家二老爷一样,做上了圣上当前的红人,那何愁您讨不了好?”
“到时候别说是那些个银钱了,就算是您想要个儿子,大老爷说不定都会点头答应给您一个!”
邢夫人听了王善保家的这一番话,顿时心动不己。
是啊,她也不是没有点手段的人。
想当初她出嫁之前,就能靠着荣国府的威风,将她父亲留下来的几乎全部家财变成自己的嫁妆,一举带进荣国府,没给她的亲兄弟、继母继妹们留下多少,就可以看得出她的心狠。
只是自嫁进荣国府以后,她不得老太太和大老爷的欢心,几十年来一无所出;又畏怯于贾府、王家的权贵名声,这才不得施展,让那王氏一首以来占了上风。
王善保家说的也有道理。
只要她为大老爷办成了这桩事,那别说她那个名义上的儿媳手上放的那些个流水似的高利贷利钱了,就是她一首心心念念的以后养老的儿子,说不定老爷都会答应给她过继一个!
反正那一院子的姬姬妾妾,又不是生不出来!
邢夫人心里打定了主意,站了起来,义正严辞道:
“我现在好歹是荣国府嫡枝嫡脉的一品正房大夫人,依理依德,我都得为我们荣国府的日后做打算啊!”
王善保家的忙上前恭维:
“夫人果然深明大义!”
邢夫人到底是很明白贾赦一些心事的。
做了几十年的纨绔子弟,一首以来被贾政这个好弟弟压在底下,还被老亲姑眷们各种瞧不上,这些年哪里积攒不了一点不平之气?
因此,邢夫人不过短短几句话,就成功挑动了贾赦,顺利说动他去门口迎接。
“母亲大喜!外甥女不过来了这几日,母亲就给她邀来了朝廷如此大的恩泽。敢问母亲,您何时也能给儿子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