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怎么会?!”
林黛玉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自然是心慌不己。
即使前两日突然听到自己得封县君的消息,但还没看到自己县君礼服,也没进过宫、面过圣的她,现在心中免不了几分惶恐。
也是,她现在还是几岁的孩子呢!
“无事。正好陛下还没见过你,你这次得了皇家的御封,按规矩也得进宫,去跟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谢恩的。”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此番进去,也正好提醒提醒皇上,还没派人,将我们黛玉的县君礼服等送过来呢!”
贾母轻松自若的态度,让林黛玉也自然不再紧张了:
“我都听外祖母的。”
贾母带着林黛玉走出去,领队的居然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太监。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庭中,既不坐下,也不动一下,身后是一队更加肃杀的禁卫军。
这一次,他的面容可没有那么温和客气了。
见贾母一行人出来了,他扯着嗓音扬声道:
“贾史氏?”
“是,老身在。”
“太后娘娘有请二位,走吧。”
贾母一听,心里就有了底。
她微笑地朝李公公点头,在众多禁卫军的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去想给他递红封,牵起黛玉的手,举步就走。
“母亲,您又要进宫吗母亲?”
就在贾母就要出府门的时候,王夫人突然急匆匆赶过来。
她两眼急切地盯着贾母,一脸的乞求与渴望:
“母亲,我知道您老人家不喜欢我。但是元春是无辜的。这次请您务必为元春多着想着想啊,母亲!”
贾母险些被她的“母亲”给反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她明白,这是王夫人以为,皇家这一次召她进宫,是又有好事发生了,所以才如此神色匆匆赶过来,以提醒她不要忘记了,要给元春这个原主最疼爱的孙女一个好处。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忘记元春的!”
王夫人听了,这才放心来。
她心里不免有几分自得:
就算把他们二房分出去又怎么样?谁叫大房没有生出几个让老太太喜欢的孙子孙女来?
这老太太以前最喜欢的孙子,是她生出来的;最骄傲得意的孙女,还是从她的肚皮里爬出来的!
等老太太在皇上、太后面前一提,她的元春必定就不用在皇帝宫中苦熬了。
待元春登上贵人之位的那一天,她就等着看大房怎么求他们二房重新合回来!
在王夫人热烈的目送之中,贾母一行出了府门,第二次登入宫门。
“外祖母,皇宫里都是如此的吗?”
林黛玉一踏入宫门,就感受到这一片朱红色肃杀的宫墙,如不可逾越的壁垒般,将外面的生机完全隔绝。
而站在两旁手持森冷长枪的侍卫们,则一个个如同雕塑般,让人不敢靠近。
她不禁拉紧了贾母的手心,靠得更加近了。
贾母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一切有自己在,但一句话也没说。
这宫里的风,吹得总是特别得快。谁知道,她的一句话,会不会被传到有心之人的耳中呢?
“贾史氏,你欺君罔上,竟敢糊弄太后娘娘,该当何罪?!”
贾母一踏入太后的寿康宫,迎面就是一声冰冷的喝问。
紧接着,一个茶碗“啪”的一声,砸碎在她的面前。
贾母不着痕迹地将黛玉往身后一挡,护住,然后才巧妙地避开碎渣之处,跪了下来:
“贾史氏不知何处得罪了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示意。”
郭太后高坐于凤椅之上。
原本还满身如乌云翻涌的她,一看一脸坦诚、仿若光明磊落的贾母,顿时有些愣住了。
难道,她真不知道?
“放肆!你欺骗了太后娘娘,谎称神尼给了你什么秘方,制成了什么玫瑰养生露。还诳了太后娘娘、皇上,给你外孙女骗了一个县君的爵位下来!结果呢?你给的方子,都是假的!”
“你贾史氏瞒天过海、弄虚作假,是真以为太后娘娘不会治你的罪?!”
只见太后旁边的大宫女快声疾言,指着贾母一顿痛骂。
贾母却不慌不忙,坦然抬头,望向面沉如水,自她进来以后,就一句话也没说过的郭太后:
“敢问太后娘娘,您一开始所用的养生露,是否为谭太医提供的?”
郭太后缓缓点头:“正是。”
贾母思考了片刻:
“这个大宫女所提的无效养生露,是否宫人严格按照臣妇所给的秘方,一步一步照着操作?”
大宫女以为是质疑她方才所言,首接跳出来道:
“正是!奴婢谨遵太后娘娘的吩咐,亲眼盯着细心的小宫女们,一步一步按照方子做出来的!”
“但无论试了多少次,做出来的那些‘玫瑰养生露’,没有一瓶是对常山郡王有用的!”
“御花园那些玫瑰花,都被奴才们悉数都剪下来用光了,还全然无效果!”
“所以娘娘,这荣国公夫人所谓“神尼给的秘方”,绝对是骗人的!”
贾母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眼中隐约流露出来的,是对他们贾府的恶意?
她暗自把这个发现放在心里,面上却淡定自若:
“既然如此,想来就是臣妇如何承诺,也是空言。那就请太后娘娘再给臣妇一次机会,让臣妇在您面前再演示一遍,看看真假?”
大宫女急了:
“贾史氏,你可知,那养生玫瑰露是给太后娘娘最心爱的常山郡王用的?”
贾母点头:
“老身自是明白。”
“你可知,就是因为喝了你给谭太医的所谓玫瑰神露,常山郡王的腿疾有所缓解,你才有幸得了太后娘娘得了封赏?”
“老身怎敢不知晓?”
“若是你这一次证明了故弄玄虚,还欺骗了太后娘娘、皇上,你知道该当何罪?”
这一次,贾母还没回答,郭太后己经缓缓开口了:
“贾史氏,你该知道常山郡王对哀家的重要性?”
贾母一脸正色:
“臣妇自是明白,常山郡王是靖亲王殿下给太后娘娘留下的唯一一个遗孤。”
靖亲王是当今陛下的唯一一个同母弟弟,也是郭太后最为疼爱的幼子,可惜英年早逝。
素来淡漠的郭太后,此时听到“靖亲王”三个字,不禁流露出几分悲怆之色:
“是的。所以一听你的玫瑰露对哀家彦儿的腿疾有效,哀家才万分欢喜。”
“所以为了奖赏你的献方有功,哀家才让皇帝大力奖励与你。”
“但若你这一次制作的玫瑰露还是一无所用,哀家不但要剥夺你外孙女原来的御封,还要数罪并罚,剥夺掉你们荣国府的爵位,让你贾氏一族,沦为庶人,流放千里!甚至,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