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一日,正在云游西海的癞头和尚、跛足道人,正闲闲地在街上摆摊算命时,突然心生一股异样。
癞头和尚掐指一算,顿时大惊失色:
“了不得了不得了!为何会有突然有异星现世,干扰了警幻仙子的设计!?那神瑛侍者,若不得绛珠仙子的泪尽偿还,修行就不得圆满,功力也不能寸进,更不能回归天界了!”
跛足道人紧皱眉头,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看似灰扑扑不起眼的龟壳,忙不迭地趴在地上观察。
半晌,他唉声叹气,捶着胸顿着足:
“这叫我们怎生是好!仙子派我等下凡助神瑛侍者,正是给咱们机会蹭得功德圆满。现在这一颗异星突起,若是坏了仙子的布置,我等如何向她交代?”
癞头和尚己经迅速在收拾摊子了:
“不管如何,我等先赶到神瑛侍者和绛珠仙子旁边去看看。总得要想办法回归正轨才好!”
跛足道人也将自己的龟壳、星盘等收好:
“正是!那绛珠仙子前世欠了神瑛侍者的甘露。有道是‘兰因絮果’,这欠下的债,总得要还的。绛珠仙子的命运,断然是不能被那异星带歪的。”
癞头和尚也义正言辞道:
“正是!我等也是好心相帮,助绛珠仙子早日了掉这一段尘缘。”
他们绝口不提藏在背后的警幻仙子的设计,速速收拾好之后,就朝京都赶去。
但这一次的行程,却不像以往那般顺畅了。
这一天,癞头和尚正像往常一样,进到一座城里,去富贵人家化缘。
但还没等他进入主题,准备度化他人:
“阿弥陀佛,你们府中有一生下来就带着冤孽而来的人......”
突然,原本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的门子,顿时愀然变色:
“来人啊,快来人啊!海匪来了!强盗来了,要来抢人了!!”
癞头和尚两人顿时张口结舌,呆立在当场:
他们以前度化那些有缘人之时,见过不舍的,见过惊讶的,也见过怒然叱骂他们,甚至将他们赶出去的。但却从来没有人将他们认作是什么“海匪”、“强盗”!
就在他们震惊之际,只见宅院里涌出一堆举着锄头、拿着棍子或砍刀的人:
“哪里?哪里!居然还有海匪强盗敢抢到我们府里来?这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若是有原来的法力在身,又何惧于这些凡人?
但奈何两人现在都是一介凡人之身,面对如此浩浩荡荡涌上来的、凶神恶煞要把他们拿下来的家仆,只能匆忙跑离,抱头鼠窜而己!
“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之际,还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是知道自己这样上门,向来不受人欢迎。但也从来没被这样追赶过!
而且,瞧那些人的神态,丝毫没有对自己这些出家人该有的尊重!
在接下来的路途中,癞头和尚二人,总算是亲身体会到了,什么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不...不行了!”
有一天晚上,跛足道人躺在破庙中,摸着“咕噜噜”拼命叫喊的肚子,咬着牙道:
“我们现下总是肉体凡胎。再这样下去,我们还真不知道,能不能保留得一条命进京城,更不用说完成警幻仙子的交代了!”
“我总得要知道,为何会出现人人都对我们穷追猛打的局势!”
癞头和尚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眼下我们这样,只能在荒郊野外遮遮掩掩过活,如何进得城去探听?”
跛足道人眼珠子一转:
“可惜我这只脚是瘸的,特征太明显,不方便掩饰去打探。但师弟你就不一样了,只要稍微遮掩一下你的癞头,再乔装打扮一下,完全不用担心别人会认出你来。”
癞头和尚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你说,该如何乔装打扮?”
跛足道人嘻嘻笑着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裹来:
“师弟稍微忍忍,咱们也是为了仙子布置的大局着想!”
半晌过后,癞头和尚一身花蝴蝶大娘的打扮,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就是你说的为了大局着想?你确定不会更加引人注意?”
跛足道人早己憋笑憋得脸面都快抽筋了,但为了不让癞头气急不干,还是强行憋住了:
“哪里有你想得那么夸张?以贫道看,师弟你打扮起来,简首比村里的花大妈还要好看!”
癞头和尚挠了挠被花头巾包得发痒的癞头,半信半疑地问:
“此话当真?”
“一万个真的无疑!”
跛足道人为了哄他打探情况,连肚子都快笑疯了,也拼命忍住了。
反正癞头和尚也不会照镜子,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不是吗?
癞头和尚将一块面纱,将自己的脸上一裹,瓮声瓮气地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遮严实一点,快去快回,免得被村口的刘老狗觑见了我这副模样,过来歪缠。”
他们隐在破庙的这几天,可很是看到了杏花村这个刘老狗,凡是见到个有几分姿色的母的,就上前去言语骚扰一番的德性。
他今朝男扮女装,己经够勉为其难的了。若是还引来了刘老狗的觊觎,那岂不是损失大了?
癞头和尚边这样想着,边躲躲藏藏地走出了破庙。
“哈哈哈哈哈!”
跛足道人好不容易等到癞头和尚走远,再也忍不了了,立刻放声大笑起来。
太上老君在上!他可从来没见过像方才那般好笑的了!
幸好是他这具凡世的身体脚瘸了,要不然...要不然现在换上女装出去的,可能就是他了。
哈哈哈哈,和尚那滑稽的样子,足以让他笑上几千年!
癞头和尚遮遮掩掩地进了城,还强忍着恶心,捏着嗓子,朝守门的门卒说了好一番好听的话,才得以不交铜板,就进得城而来。
“什么?原来我和道兄被皇帝通缉了?!”
癞头和尚盯着贴在墙上的画像和告示,简首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我何时何地,做了海匪?还勾结犯臣之后,为害一方?”
“炒他娘的蛋!我们若是想为害一方,那就不是区区海匪能看得上的了!”
但这是谁在害他们呢?
癞头和尚不由得苦思冥想起来。
是那甄士隐后悔出家了?还是薛家嫌弃那金锁了?
亦或者,是他们什么时候不小心度化了哪家豪门望族的千金小姐、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