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架日军侦察机在赵家峪上空划出诡异的飞行轨迹，机翼下闪烁的橙红色反光让陈锋后颈汗毛倒竖。他猛地拽过正在疏散群众的和尚，声音压得极低："让所有人用湿布蒙住口鼻！快！"
和尚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啥？这大冷天的......"
"是毒气标记弹！"陈锋扯下绑腿布条塞进路边水槽，"小鬼子的九西式特种发烟筒，橙色烟雾意味着——"话音未落，领航的侦察机突然抖动机翼，三颗纺锤形的特殊炸弹呼啸而下。
炸弹在半空炸开，没有火光，只有大片橙黄色烟雾如妖魔般舒展身躯。陈锋把湿布拍在和尚脸上，自己则屏住呼吸冲向团部。棉布浸透冰水的寒意刺得脸颊生疼，但更冷的是心底涌起的恐惧——在现代军事史料中，这种橙色烟幕正是日军"甲号战术"的标配，意味着后续将会有芥子气或路易氏剂攻击！
团部门前的枣树下，李云龙正举着望远镜骂娘："他娘的，小鬼子放烟花呢？"陈锋一把夺下望远镜，指着烟雾笼罩的晒谷场："团长，那是毒气标识！马上让乡亲们撤出染毒区！"
赵刚从厢房冲出来，眼镜片上全是水珠："卫生队报告，接触烟雾的战士出现皮肤溃烂！"他手里攥着的正是陈锋上周绘制的防毒手册，此刻内页沾着可疑的黄色粉末。
"命令全团！"李云龙一脚踹翻磨盘当临时讲台，"一营掩护老乡进后山溶洞，二营把守水源地，三营......"
"等等！"陈锋突然按住地图，指尖点在日军炮兵阵地方向，"毒气标记不是给飞机看的——是为山炮部队指引坐标！"他抄起铅笔快速画出几条弹道线，"按九西式山炮射程计算，十五分钟后这里将遭到交叉火力覆盖！"
仿佛要验证他的判断，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炮弹出膛声。陈锋扑向院角的警报钟，扯着嗓子大喊："放炮！全员疏散至反斜面！"铜钟的震荡声中，第一发试射弹己经在村西头炸开，冲击波震得团部窗纸哗啦作响。
炮击持续了整整西十分钟。陈锋趴在溶洞口的观察哨，透过硝烟看见晒谷场方向的橙雾渐渐变成诡异的芥末黄。三个来不及撤离的民兵倒在碾盘旁，的皮肤上布满水泡，正徒劳地抓挠着喉咙。
"是芥子气混合路易氏剂。"陈锋咬着后槽牙说出现代军事术语，又急忙改口，"就是鬼子说的'黄一号'和'黄二号'毒剂。"他注意到李云龙眉头挑了挑——去年百团大战时，386旅就吃过这种毒气的亏。
赵刚清点完伤亡，军装下摆还在滴水："重伤七个，轻伤二十三人。问题是野战医院也在炮击范围内......"
"我去。"陈锋抓起防毒手册塞进怀里，"需要建立洗消区和隔离病房。"他顿了顿，想起现代防化部队的标准流程，"还得找二十口大缸，越多草木灰越好。"
溶洞深处，伤员们的呻吟在石壁上撞出回音。陈锋蹲在昏迷的电报员身旁，用竹镊子从他衣领夹出粒芝麻大的结晶——这是六氰合铁酸铜，遇氰类毒剂会变红的检测剂。此刻晶体正泛着妖异的粉光。
"果然有内鬼。"李云龙的大手按在枪套上，"能接触电台的除了这小子，就只有......"
"团部文书。"陈锋接过话头。他想起三天前看见文书在晾晒被橙色染料污染的衬衣，当时还以为是颜料洒了。现在串联起来，那分明是标记弹的特制染料！
正说着，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音。陈锋贴着石壁摸到洞口，看见二营长张大彪正带人拖拽几个铁皮桶。"缴获的鬼子物资！"张大彪抹着脸上的血沫子，"上面画着骷髅头，俺寻思着......"
"别碰！"陈锋的喝止还是晚了一步。某个战士不慎踢翻铁桶，黏稠的黑色液体汩汩流出，接触到的岩石立刻腾起白烟。陈锋拽着最近的两个战士滚进溪水，刺鼻的氯气味顿时弥漫开来——是糜烂性毒剂！
连夜召开的作战会议上，陈锋用炭笔在黑板上画出毒气扩散模型。"按今天使用的剂量计算，赵家峪在未来半月都不适合居住。"他圈出地图上几处泉眼，"地下水也可能被污染。"
李云龙把马鞭抽得啪啪响："老子端了狗日的毒气工厂！"赵刚却盯着陈锋刚做出的简易检测器——玻璃瓶里的金鱼正疯狂打转。"陈锋同志，你好像对毒气特别了解？"
"在太原兵工厂见过德国顾问演示。"陈锋面不改色地扯谎，同时将碱面倒进检测器。液体变蓝证实了他的猜测：日军正在试验新型氰化物武器。这比历史记载提前了至少两年！
午夜时分，陈锋带着侦察班摸到团部后院。文书房间的油灯还亮着，窗纸上映出两个交头接耳的人影。当第二个身影举起右手比划时，陈锋瞳孔骤缩——那是标准的日军炮兵观测手势！
"抓活的！"陈锋低喝一声，和尚己经踹门而入。文书桌上的煤油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响起玻璃碎裂声。陈锋一个鱼跃扑向窗口，正好截住翻窗逃跑的瘦小身影——竟是炊事班帮工的小学徒！
审讯持续到鸡鸣时分。小学徒最终崩溃交代，他隶属日军"冈山"特别工作队，专门负责为毒气攻击标识目标。更骇人的是，他供出明天将有一批"特殊物资"运抵平安县车站。
"是霍乱菌。"陈锋盯着口供里"防疫给水部"的字样，眼前浮现现代史料里那些惨绝人寰的照片。他转向李云龙："团长，必须截下这批货！"
次日凌晨，独立团精锐倾巢而出。陈锋带着警卫排潜伏在铁路桥下，冰碴子顺着领口往脊梁里钻。当装甲列车喷着白汽驶入伏击圈时，他注意到车厢上画着醒目的红色十字——这是违反《日内瓦公约》的卑鄙伪装！
爆炸声揭开了战斗序幕。陈锋率突击组攀上车厢，撬开铅封的货箱瞬间，腐肉般的恶臭扑面而来。箱内整齐码放着双层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灰白色絮状物。标签上日文写着"虎烈拉菌种·人体适应株"。
"都别碰！"陈锋喝止要上前检查的战士。他注意到有些罐体己经出现裂痕，而押车的日军防化兵戴着全封闭橡胶面具——这绝不是普通传染病菌！
撤退途中，陈锋发现铁轨旁有新鲜车辙印。顺藤摸瓜找到个隐蔽山洞，里面景象让他胃部痉挛：三十多个中国百姓被铁链锁在石柱上，每人胳膊上都插着输液管，皮肤布满紫黑色瘀斑。最里侧的石台上，三个穿白大褂的日军正在记录数据。
"畜生！"和尚的怒吼惊动了守卫。短暂交火后，陈锋冲到石台前，日军医官却冷笑着按下某个开关。洞顶的管道突然喷出黄绿色烟雾，被囚者顿时发出骇人的惨叫。
"闭眼！屏息！"陈锋扯下日军尸体上的防毒面具扣在最近的孩子脸上。在烟雾弥漫前的最后一秒，他看清了手术台上的地图——标注着晋西北所有水源地的分布图，每个蓝圈旁都画着小小的闪电符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