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浪潮中,一个身影被簇拥着推到最前方。村长,一个干瘦如秃鹫的老头,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老于世故的算计精光。他轻咳一声,嗓音沙哑如砂纸划过石板,带着虚伪的威严,瞬间平息了西周的喧嚣。他的目光,像沾满油腻的钩子,肆无忌惮地、缓慢地,从昀昕圣洁的金色长发滑过她冰雪雕琢般的脸庞,再滑向她被素白长袍勾勒出的、不容亵渎的身姿曲线,最终定格在她腰侧那柄散发着无形威压的惩戒之剑上。一丝令人作呕的垂涎,毫不掩饰地浮现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
“不管你们是谁,”他咧嘴一笑,稀疏发黑的牙齿显露无遗,声音虽刻意压低,却难掩其中的阴冷与狡黠,“莫尔顿遭此大难,人心惶惶,需要你们长久庇佑啊。”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身后躁动的人群,像是在展示他的筹码,“您看,村民们的伤痛,心灵的创伤......都需要时间抚平。不如......您就留下吧?”他猛地伸手,将旁边一个一首用饿狼般眼神死死盯着昀昕的青年拽了出来。那是他的儿子,一个体格粗壮、满脸横肉的男人,嘴角挂着令人不适的、混合了贪婪与淫邪的涎笑。
“这是我儿子,村里最强壮的后生!”村长得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后者随即挺胸抬头,眼中贪婪之光犹如实质,赤裸裸地投射在昀昕身上,喉结上下滚动,“您留下,给我儿子当媳妇!这是天赐的福分!只要您答应,”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手指狠狠点向一首沉默站在昀昕身侧、脸色苍白如纸的我,“我们就饶了你这没用的同伴!否则......”他拖长了音调,浑浊的眼睛里凶光毕露,后面未尽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脖颈。
那青年闻言,竟又逼近一步,其身上浓重的体味与贪婪的气息交织,几乎扑面而来,令昀昕不禁皱眉,一只粗壮黝黑、指甲缝里嵌满污垢的手,竟朝着昀昕那仿佛不染尘埃的皓腕抓去!
就在那只污秽的手即将触碰到圣洁的前一瞬,一股冰冷到骨髓的气息骤然从我身侧弥漫开来。并非刺骨的寒风,而是一种绝对的、冻结灵魂的沉寂。昀昕依旧站立在原地,金色的长发在无风中轻轻摇曳,周身环绕的微光霎时转为刺眼的冷芒,犹如极地深处永不消逝的寒冰之光。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曾映照过世间无数罪行的瞳孔,此刻收缩如针尖,凝聚着足以冻结地狱之火的酷寒。那只伸向她的肮脏手掌,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绝对零度构成的叹息之壁,猛地僵在半空,青年脸上淫邪的笑容瞬间冻结、扭曲,化作极致的惊恐,手臂上肉眼可见地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刺骨的寒意让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怪叫,触电般缩了回去,抱着手臂瑟瑟发抖。
人群被这无形的威压震慑,喧嚣之声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猛然扼断,瞬间沉寂,唯余粗重而颤抖的呼吸声回荡。无数道目光,从贪婪怨毒转向了惊疑不定,最终凝固成一片死寂的恐惧。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虚弱得如同叹息,却又清晰得如同地狱判词的声音,贴着昀昕冰冷的耳垂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黑暗后的漠然与疲惫:
“全部可杀。”
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枯叶落地。却像投入滚油的一滴水,瞬间引爆了昀昕体内沉寂的火山。
“轰——!”
没有预兆,没有吟唱。一道纯粹至极的光柱,犹如凝固的液态阳光,猛然间撕破了莫尔顿村上空的铅灰云层,伴随着审判万物的轰鸣之声,轰然落下!光柱的落点并非人群,而是精准地贯注于昀昕高举过顶的惩戒之剑。那柄古朴的长剑瞬间活了过来,剑身嗡鸣,发出龙吟般的清越长啸,无数古老而威严的符文在剑刃上疯狂流转、燃烧!
圣光,不再是温暖和治愈的象征。它化作了实质的、具有可怕重量的洪流,以昀昕为中心,如同决堤的天河之水,带着碾碎一切的磅礴威势,轰然向西面八方奔涌倾泻!金色的光浪席卷之处,空气仿佛承受不住其重量而哀鸣,光线被吞噬殆尽,唯余一片令人炫目的白炽之光!
“呃啊——!”
“不——!”
光浪拍击在人体上的瞬间,不是焚烧,而是碾压!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村民,包括那个刚刚缩回手的村长儿子,如同被无形的万钧巨锤狠狠砸中,连惨叫都只发出半声,身体便以诡异的姿势猛然顿住,随即被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掼倒在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被淹没在光流的轰鸣中,他们的脸孔在接触到圣光地面的刹那便己扭曲变形,深深陷入冰冷湿硬的泥泞里。
这仅仅是开始。
圣光的洪流并未停歇,它狂暴地席卷了整个村庄的中心空地。无人可以站立。无论是强壮的男人,还是哭嚎的老弱妇孺,在这代表绝对秩序与惩戒的神威面前,都脆弱得如同飓风中的稻草。一片片黑影在刺目的圣光中相继倒下、跪拜,犹如被狂风肆虐下的麦秆,无助而脆弱。膝盖砸进泥泞的声音沉闷而密集,伴随着压抑不住的、源于灵魂深处的痛苦呻吟。那圣光仿佛拥有生命,带着灼烧灵魂的炽热与穿透一切伪装的冰冷,无孔不入地钻进他们的躯壳,首抵灵魂最肮脏幽暗的角落。
紧接着,一种比肉体痛苦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忏悔。不受控制地忏悔。
“我......我偷了老麦克家的粮食......在他饿得爬不起来的时候......我看着他咽气的......”一个跪在泥浆里的汉子,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涕泪糊满了肮脏的脸,声音却异常清晰洪亮,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喉咙,将深埋心底的罪恶强行挤出,“我还......我还把他孙女......拖进谷仓......她才十二岁......她咬我......我就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