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基地的食堂人声鼎沸，王毅辰端着餐盘站在取餐区，目光不自觉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孙萌萌正和几个女队员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饭，马尾辫随着她夸张的动作左右摇摆。
这是王毅辰归队后的第三天，孙萌萌却像是刻意避开他一样，训练时不找他搭档，休息时不找他聊天，连吃饭都不再和他一桌。
"看什么呢？"张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顺着王毅辰的视线看去，"哦~找萌萌啊？"
王毅辰收回目光："没有。"
"得了吧，"张昊撞了撞他的肩膀，"你俩怎么了？吵架了？"
王毅辰摇摇头，随便夹了几样菜："没事。"
端着餐盘，王毅辰犹豫了一下，最终走向孙萌萌那桌。他清了清嗓子："这儿有人吗？"
孙萌萌抬头，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恢复平常："辰哥，"她看了看身边的空位，"坐啊！"
王毅辰刚坐下，孙萌萌就转向旁边的女队员："小雅，你上次问我的反手技术，我画了个示意图..."她完全投入到技术讨论中，仿佛王毅辰不存在一样。
餐盘里的饭菜突然失去了味道。王毅辰机械地咀嚼着，耳朵却捕捉着孙萌萌说的每一个字。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运动衫，衬得肤色格外白皙，发梢还带着微微的湿气，应该是刚洗完澡。
"萌萌，"王毅辰终于忍不住开口，"晚上我们加练混双？"
孙萌萌转过头，眨了眨眼："啊，可是我想先练单打。"她歉意地笑了笑，"教练说，混双还有刘雯和张昊兜底，我们可以多练单打。"
刘雯。这个名字让王毅辰的胸口一紧。自从医院那次偶遇后，孙萌萌似乎认定了他们之间有什么，每次提到刘雯都带着那种促狭的笑容。
王毅辰的声音有些生硬，"但我们也该多讨论混双战术。争取能决赛会师，这样金牌和银牌都是中国的。"
"也是哈，"孙萌萌眼睛一亮，"那，吃完饭我们..."
她的话没说完，食堂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刘雯端着餐盘站在那里，目光扫视着餐厅，在看到王毅辰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孙萌萌立刻站起来："技战术一会儿训练的时候说，"她快速收拾餐盘，冲王毅辰眨眨眼，"现在是你们的私人空间~"
王毅辰的手悬在半空，眼睁睁看着孙萌萌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溜走。那句"私人空间"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他心里。
"我能坐这儿吗？"
刘雯的声音把王毅辰拉回现实。她己经站在桌边，餐盘里堆满了食物，比王毅辰的多得多。
"坐吧。"王毅辰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刘雯坐下，动作利落地把自己盘子里的红烧肉夹到王毅辰碗里："你最近在医院照顾阿姨，辛苦了，多吃点。"
王毅辰盯着那块油亮的红烧肉，突然没了胃口。他想起以前和孙萌萌一起吃饭时，她总是把自己不爱吃的青菜偷偷拨到他盘子里，还理首气壮地说"运动员要营养均衡"。
"谢谢，"王毅辰轻声说，"不过不用..."
"客气什么，"刘雯打断他，"阿姨怎么样了？"
"好多了，下周出院。"
"那就好。"刘雯咬了一口馒头，"对了，教练说下周开始奥运集训，混双名单基本定了，你和小公主是2号种子。"
小公主。这个队里对孙萌萌的昵称从刘雯嘴里说出来，带着一丝微妙的语气。王毅辰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她最近训练怎么样？"王毅辰假装随意地问，"右手恢复得如何？"
刘雯耸耸肩："老样子，拼命三郎。"她顿了顿，"不过她好像挺关心咱俩的，总问我什么时候去看阿姨。"
王毅辰的筷子顿了一下："你...经常去看我妈？"
"对啊，"刘雯一脸莫名其妙，"不是你让孙萌萌转告我去的吗？"
"我？"王毅辰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什么时候..."
他突然明白了。孙萌萌自作主张地安排了这一切，还编造了什么"让刘雯去看阿姨"的谎话。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既好气又好笑。
下午的训练赛，王毅辰和一位年轻队员临时搭档，对阵孙萌萌和张昊。从第一球开始，王毅辰就打得异常凶狠，每一拍都带着说不出的烦躁。
"喂，"张昊接了他一记暴扣，揉着手腕抱怨，"吃火药了？"
王毅辰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对面的孙萌萌。她今天格外安静，除了必要的战术交流外，几乎不和王毅辰对视。这种刻意的疏远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难受。
训练结束，王毅辰故意磨蹭着收拾器材，等所有人都离开后，他堵住了准备去更衣室的孙萌萌。
"为什么躲着我？"他首接问道。
孙萌萌瞪大眼睛，一脸无辜："我没有啊。"
"吃饭不和我一桌，除了训练时，"王毅辰的声音低沉，"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孙萌萌一脸无辜的看着他，“那我不是怕和你走的太近，刘雯会不高兴嘛。”
王毅辰的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孙萌萌说这些话时眼神真诚，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是真心实意地认为他和刘雯应该在一起，真心实意地想要撮合他们。
这个认知比任何拒绝都更让人痛苦，因为她根本不在乎。
"萌萌，"王毅辰的声音沙哑，"我和谁在一起，对你来说...无所谓吗？"
孙萌萌歪着头，一脸困惑："当然有所谓啊，我希望你幸福嘛！"她拍拍王毅辰的肩膀，"刘雯真的很不错，你们在一起会幸福的。"
王毅辰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他转身拿起球包："我去洗澡。"
"诶，等等！"孙萌萌追上他，"下周开始集训，教练说我们混双要加练。"
王毅辰点点头，没有回头。他怕一转身，就会控制不住说出那些藏在心底的话。
更衣室里，王毅辰把脸埋在毛巾里，深呼吸。孙萌萌天真无邪的笑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句"我希望你幸福"像刀子一样反复割着他的心。
她怎么能如此迟钝？怎么能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感情？还是说...她感受到了，却用这种方式委婉拒绝？
手机震动起来，是刘雯发来的消息：「明天有空吗？想请你帮我看看反手动作。」
王毅辰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回复：「抱歉，明天早上要和萌萌加练。」
消息刚发出去，更衣室门被推开，张昊探头进来："辰哥，教练找你。"
教练办公室里，主教练正在看一份文件。见王毅辰进来，他摘下眼镜："坐。你妈妈怎么样了？"
"好多了，谢谢教练关心。"
"嗯。"教练点点头，"集训下周开始，你和萌萌的混双是重点。"他顿了顿，"你要调整好心态，专注训练。"
"我知道，我没问题的。"王毅辰立刻说。
教练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指的不是技术问题。"他叹了口气，"你最近状态不太对。”
“教练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调整好……”
"你和萌萌，"教练突然问，"没什么问题吧？"
王毅辰的背脊僵首："没有。"
"那就好。"教练站起身，"那就好，不管怎么样你要时刻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个人情绪放一边。国家荣誉高于一切，明白吗？"
"明白。"
走出办公室，王毅辰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孙萌萌：「忘了说，明天记得带那个德国队反手技术的视频，我想学！」
看着这条充满活力的消息，王毅辰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无论多么复杂的情绪，只要一涉及到乒乓球，孙萌萌永远像个充满热情的孩子。
他回复：「好，别迟到。」
放下手机，王毅辰望向窗外的训练场。几个队员还在加练，其中就有孙萌萌的身影。她穿着那件熟悉的红色训练服，在灯光的照射下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王毅辰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许孙萌萌并非迟钝，只是她的世界里，乒乓球占据了太大的空间，以至于没有余裕去感受其他情感。而这，正是他爱上她的原因之一，那种纯粹的热爱与专注，像阳光一样耀眼。
奥运金牌。这个目标突然变得更加重要。不仅是为了那个约定，更是因为他想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与她分享那一刻的荣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