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在昏暗中固执地亮着,杨蜜的名字跳得像个不安分的鼓点。
陈默刚被那扎套上脖子的玉观音还带着点她指尖的暖意,贴着锁骨,温润微凉。
“谁啊?这么晚……”
那扎从巨大的行李箱里抬起头,卷发有点乱,手里还拎着件被翻出来的亮片小外套,杏眼里满是刚挖到宝藏被打扰的不爽。
她风风火火赶回来,行李箱里塞得像个小型杂货铺,羊腿还没找着,电话倒先来了。
陈默手指在屏幕上悬停半秒,随即划开,顺手点了免提,声音带着点刚松弛下来的慵懒:“喂,蜜姐?这么晚,嘉行没给老板安排美容觉?”
杨蜜那把辨识度极高的小奶音立刻从扬声器里流泻出来,裹着点夜色的慵懒,又像裹了糖霜的细针,软绵绵地扎人:“哟,陈导,打扰您清修了?
刚结束杀青宴,又有美人深夜送暖汤,您这小日子过得,神仙看了都眼红呐?”
那扎捏着小外套的手瞬间顿住,耳朵“唰”地竖了起来,像只警惕的小兽,眼神嗖地射向陈默,无声控诉:看!我就知道!
陈默面不改色,甚至懒洋洋地往沙发里又陷了陷,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胸前那枚温润的白玉观音,感受着那扎刚才系绳结时残留的、带点赌气的力道。
“蜜姐消息够灵通。”
陈默语气坦然,带着点调侃,“不过你这重点抓得偏了。汤是挺好,就是放凉了,喝下去胃里更沉。
下次记得提醒你家的‘小兔子’,送温暖要趁热,风口浪尖炖汤,容易着凉。”
“噗——”
那扎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刚才那点酸溜溜的小情绪,瞬间被陈默这精准的“茶言茶语”点评冲淡了大半。
她丢开小外套,蹑手蹑脚地蹭到沙发边,挨着陈默坐下,把耳朵凑近手机,大眼睛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手指却悄悄爬上陈默腰侧的,指尖蓄势待发——让你招蜂引蝶!
电话那头的杨蜜显然也被噎了一下,话筒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吸气声。
“少跟我这儿贫!”
她声音里的慵懒收了几分,多了点商场上惯有的利落,“凉汤热汤的,回头我亲自教她。
说正事,《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项目书我收到了,动作够快啊陈导。这白浅。”
杨蜜顿了顿,小奶音拖长,带着钩子,“你是打算给我家热芭呢,还是留给刘亦妃那尊真菩萨?还是说……陈导想亲自下场,试试女装?”
那扎掐在陈默腰上的手指瞬间用力!无声的警告:你敢!
陈默腰侧肌肉一紧,面上依旧八风不动。“蜜姐说笑了。”
他声音平稳,指尖轻轻捏了捏那扎作乱的手腕,示意她稍安勿躁,“亦妃师姐忙着钻研傩戏古钱的精神干预阈值呢,对演青丘女君这种‘凡尘俗务’,怕是兴趣缺缺。至于热芭……”
他故意停顿,感受到身边那扎屏住的呼吸和腰上骤然加重的力道,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是个好苗子,灵气够,野心也有。
不过蜜姐,白浅这角色,西海八荒第一绝色,历经情劫,最终扛起守护一族的担子,光有‘茶艺’可不够,得能压得住场,沉得下心。
让她先把《古剑奇谭》的芙蕖站稳了,把《孤注一掷》里那几场戏磨透了,咱们再谈上神之位,如何?”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肯定了热芭的潜力,又点出了她目前的差距,还把选择权巧妙地推给了杨蜜和热芭自身。
那扎掐着他腰的手指,力道慢慢松了些,小脸上若有所思。
“呵,陈导这饼画的,又大又圆。”
杨蜜轻笑一声,听不出喜怒,“行,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角色是跑不了的,但得看我家姑娘自己争不争气。不过……”
她话锋一转,小奶音又变得软糯,“陈默啊,下次再让我家姑娘红着眼睛像只兔子似的回来,我可不管你是什么18亿导演,照样杀上门找你算账哦。姐姐煲汤的手艺,可不止是暖胃的。”
威胁裹着蜜糖,甜得发腻。
“随时恭候蜜姐指教厨艺。”
陈默从善如流,语气轻松,“保证自带健胃消食片。”
电话挂断,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那扎立刻收回手,往旁边挪了半寸,抱起一个抱枕,下巴搁在上面,大眼睛斜睨着陈默:“哼!蜜姐亲自煲汤?你面子可真大!我看热芭这汤是白炖了,还被你嫌弃凉了、风口浪尖……啧啧,陈默,你这张嘴,比缅北的蚊子还毒!”
陈默侧过身,长臂一伸,轻易地把那带着点小脾气的人捞回自己怀里。
那扎象征性地挣了挣,没挣开,也就由他抱着,只是故意鼓着脸颊不看他。
“毒?”
陈默低头,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胸腔震动带出低沉的笑意,“我这可是为她好。蜜姐是明白人,知道什么是真护犊子。再说了……”
他手指挑起那枚垂在他胸前的白玉观音,晃了晃,“我有小孔雀开过光的护身符,自带驱邪避‘茶’光环,怕什么?”
那扎被他蹭得发痒,又被那句“驱邪避茶”逗得破功,噗嗤一声笑出来,之前的别扭烟消云散,伸手去抢那玉坠:“谁给你驱邪避茶了!这是保平安的!保平安懂不懂!”
指尖触到温润的玉石,又想起自己跑去象山求它时的虔诚,心里那点甜丝丝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懂。”
陈默顺势握住她的手,连同那枚小小的玉观音一起包裹在掌心,温热传递,“保我平安,也保我……不被某些人千里迢迢带来的烤羊腿撑死。”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那只依旧半开、如同黑洞般深邃的行李箱。
“啊!我的羊腿!”
那扎这才想起正事,惊呼一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陈默怀里弹起来,扑向她的百宝箱,“我明明塞在最底下了!用我的羽绒服包着的!哪儿去了?”
她跪坐在地毯上,开始新一轮的翻箱倒柜,把叠好的衣服一件件往外刨,嘴里还念念有词:“肯定还在!张婶秘制调料腌了一整天的!香死了!陈默你等着,馋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