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某临江露台餐厅，华灯初上。
精致的餐点摆满桌子，江风带着湿冷的凉意吹拂。
经过下午那场“惊心动魄”的对话，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那扎化悲愤为食欲，埋头苦吃，仿佛要把在陈默身上消耗的体力全补回来。
孟梓艺则一边优雅地切着牛排，一边用那双洞察力十足的大眼睛，时不时在略显沉默的那扎和陈瑶之间扫过，嘴角噙着一丝了然又玩味的笑意。
“那扎姐。”
孟梓艺放下刀叉，用餐巾沾了沾嘴角，笑容甜美，带着点无辜的探究，“下午是我开玩笑的啦，别生气嘛。
不过……你这么着急忙慌把我喊来上海，还神神秘秘的，总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请我吃顿饭买个包吧？”
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循循善诱：“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跟默哥有关？
说出来，姐妹帮你参谋参谋呀！你知道的，我嘴最严了！”
陈瑶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心里默默吐槽：你嘴严？你嘴比脑子快是出了名的！
那扎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抬起眼，看着孟梓艺那双看似真诚关切、实则写满了“我要吃瓜”的眼睛，又看看旁边一脸“我就静静看着你编”的陈瑶，心里的小算盘拨得飞快。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迂回战术！
她放下叉子，脸上瞬间切换成委屈巴巴模式，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声音也带上了点哽咽的鼻音：“梓艺，瑶瑶……你们不知道，我心里……其实特别没底。”
她吸了吸鼻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默哥他……太优秀了。围着他转的人太多了。那个热芭，你们知道的，心思多活络？
动不动就‘顺路’送个汤，‘碰巧’探个班，茶艺大师级别的！
还有那个神仙姐姐刘亦妃，虽然看着不争不抢，可她送的那两枚‘傩戏古钱’，你们不觉得特别有深意吗？
驱蚊？谁信啊！指不定是什么‘精神干预’的媒介呢！”
那扎越说越“入戏”，把自己都说得有点忧心忡忡了：“我就怕……怕我一个人，守不住啊！
火力太猛了！万一哪天默哥被哪个小妖精勾走了魂……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孟梓艺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对对对！那扎姐你说得太有道理了！热芭那点心思，圈里谁看不出来？
还有那个刘亦妃，看着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谁知道是不是扮猪吃老虎？默哥这块唐僧肉，盯着的人可太多了！”
她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那扎一看有门儿，立刻打蛇随棍上，凑近两人，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决绝：“所以我才找你们来商量！
我的想法是，我们姐妹几个，得联合起来！结成最坚固的同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孟梓艺和陈瑶：“只要我们内部团结，一致对外！
互相照应，互相打掩护！那些小妖精就无缝可钻！就算……就算默哥精力再旺盛……”
她脸又红了一下，声音小了点，“我们……我们互相分担，也不至于像我现在这么惨，对吧？总比我一个人被他碾成渣强！”
那扎紧紧握住孟梓艺的手，眼神充满“期盼”：“梓艺！你聪明又漂亮！瑶瑶稳重又可靠！
我们三个联手，绝对所向披靡！先把热芭那个‘送汤精’踢出局！你觉得怎么样？”
孟梓艺反手握住那扎的手，一脸“深受感动”和“义不容辞”：“那扎姐！我懂！我都懂！为了姐妹的幸福，为了守护我们共同的……呃……唐僧肉！这联盟，我加入了！”
她豪气干云地一拍桌子：“以后那扎姐你就是盟主！我和瑶瑶姐就是你的左右护法！咱们姐妹同心，其利断金！让那些妖魔鬼怪统统退散！”
陈瑶看着眼前这俩活宝一个演得情真意切，一个应得煞有介事，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她默默拿起一块餐前面包，用力撕咬，仿佛在撕咬自己即将被带偏的智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还盟主？左右护法？
孟梓艺你这入戏也太快了吧？那扎你这“分摊火力”的歪理居然还真有人响应？
她看着那扎因为“招募”到第一个盟友而重新焕发光彩的小脸，以及孟梓艺眼中那跃跃欲试、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光芒，只能再次在心里深深叹息：完了，这趟浑水，看来是彻底趟定了。
静安寺，明天第一炷香，必须去上！
未来影业总部，剪辑室。
巨大的屏幕上，光影交错，定格在潘生最后那个混杂着绝望、不甘与一丝扭曲希望的复杂眼神上。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和熬夜的疲惫气息。
陈默靠在人体工学椅上，捏了捏眉心。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来自“林鹿”。
内容依旧简洁，却少了些冰冷的数据流：
“假期余额：9 小时17 分。覃灰案开庭材料己确认无误。另，天文馆穹顶的星空，很安静。糖分摄入仅为维持基础代谢所需。（附图）”
附图不再是提拉米苏，而是一张天文馆穹顶布满璀璨星河的宁静照片，静谧深邃。
陈默盯着那句“很安静”，又看了看照片，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只回了两个字：“收到。”
他几乎能透过屏幕，看到林鹿站在那片人造星空下，推着金丝眼镜，努力用她强大的逻辑去理解“安静”带来的感受，然后别扭地归因于“糖分代谢需求”的样子。
一丝极淡的笑意掠过他眼底。
放下手机，目光重新投向屏幕里潘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然而，他此刻的思绪，却短暂地被另一只远在上海、正努力组建“抗陈默火力联盟”的小孔雀占据了一角。
那扎那点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和天马行空的“战略部署”，在他这里几乎透明。
想到她此刻可能正拉着孟梓艺和陈瑶，在黄浦江边某个餐厅里，煞有介事地谋划着如何“分摊火力”、“守护唐僧肉”，陈默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就抑制不住地加深。
真是只精力充沛、想法清奇的小孔雀。
他拿起桌上那枚温润的白玉观音吊坠，指腹轻轻着细腻的玉质。
窗外，帝都的夜色被霓虹染成一片模糊的暖紫色，与千里之外上海的璀璨灯火遥相呼应。
陈默的指尖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点了点，调出那扎的微信头像——一只神气活现的卡通小孔雀。
他快速输入一行字，点击发送。
几乎同一时间，上海外滩露台餐厅。
正沉浸在“联盟初建”喜悦中、拉着孟梓艺规划“作战方针”的那扎，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
一条来自“牲口”的新信息跃入眼帘：
“小孔雀，上海滩的‘战略会议’开得如何？羊腿的债，该回巢清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