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两个银币。】
这六个字如同沉重的磨盘一般，沉甸甸地压在霖安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缓缓地打开系统空间，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五棵防风草，这些防风草的品相都极好，仿佛是被人精心雕刻而不是从土壤里生长出来的模样。
它们是霖安之前辛勤劳作的成果，也是她在这个异世界中收获的第一批自己种植的产物。
每一棵防风草都凝聚着霖安无数的心血和汗水。
它们的根须粗壮，圆润的表皮在根茎褶皱的缝隙间透出健康的光泽；茎秆挺拔，犹如一个个威武的战士；顶端的叶片则是绿油油的，仿佛刚刚采摘下来一般，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霖安的目光有些许不舍地划过这些果实的叶片和根须，回想起自己曾经为它们付出的努力。
在遇到昨天的打击之前，这些防风草的触感和分量，一首都是她最大的底气和安慰。
然而，如今的情况却让她感到无比的沮丧和无助。
【九哥……虽然明天或许就可以收获田里那二十棵，但万一……万一卖不上价，或者集市上没人要……】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心脏，让她呼吸都有些发紧。
她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孤注一掷地押在售卖防风草上。
她得提前给自己留条后路，得知道现在这些“顶好”的防风草，在集市上到底能值几个铜板！
九哥也是久违的低落下来，【唉……俺寻思这玩意儿值个一俩铜板吧，但咱南塔村这旮旯地方，村民也不讲究个啥品质，整天就奔着个便宜实惠去的。你说这事儿吧，搁谁身上都够悬的！但老妹儿你也甭泄气，实在不行咱就便宜点儿出手，先把这波危机扛过去再说！你等着，等咱哪天翻了身，哎呀妈呀，咱就种金星的防风草！整大的！咱吃一棵撇一棵，咱就不差那点儿了！】
九哥的鼓励给了她一点点的信心。
【一铜币一棵……能行吗？】
霖安喃喃自语，像是在问筐里的防风草，又像是在问自己。
这个价格是她在九哥帮她估算价格后，在原主模糊的记忆拼命搜索和村里偶尔听来的只言片语估算的，心里实在没底。
若是连这些品相好的都卖不出去，或者只能贱卖，那明天或者后天她田里那些，岂不是更悬？
想到这里，霖安不再犹豫。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忐忑都压下去。
她动作利落地将这看起来崭新的像是刚从土里采摘下来的十五棵防风草仔细码放进竹筐，又在上面轻轻盖了一层干净的湿布，防止水分流失太快。
这筐防风草的分量不重，但背在肩上，却感觉沉甸甸的，压着的不仅是草药，更是她此刻全部的希望和对未来的试探。
锁好那扇几乎形同虚设的破门（其实也就是把一根粗树枝卡在门后），霖安背着竹筐，快步向她之前消费过的，南塔村中心那片空地走去。
那里是村民们自发形成的、规模不大的流动集市，也是过路商人偶尔落脚交易的地方。
还没走近，远远就听到了混杂的人声。有粗犷的吆喝叫卖，有妇人讨价还价的细碎声音，还有牲口偶尔的响鼻。
第二次来，熟悉的飘来了空气里的各种气味：新鲜蔬菜的泥土清香、晒干草药的微苦、烤面饼的焦香、牲畜的膻味……
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属于乡村集市的独特烟火气。
霖安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背筐的绳子，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目地汇入了熙攘的人群。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飞快地扫过一个个摊位。
村东头的米蒂婶婶在卖自家腌的咸菜，几个陶罐摆在地上，旁边己经围着两三个妇人，好像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价还价。
右边猎户老杰克的摊前挂着几只处理好的野兔和山鸡，引来几个穿着稍体面些、像是过路商队伙计模样的人在询问价格。
远处还能隐约听见一个外乡口音的货郎，担子两头挑着些针头线脑、便宜的布头和小孩子的木玩具，几个半大的孩子围着他的摊子兴奋的叽叽喳喳。
角落里，几个老农守着几捆新鲜的蔬菜，有萝卜、白菜，还有……几小堆品相普通的防风草！
霖安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几堆防风草上。她的脚步不着痕迹地挪了过去，假装在看旁边的蔬菜，耳朵却竖得老高，全神贯注地捕捉着买卖双方的对话。
“老哥，你这防风草怎么卖？”
一个穿着半旧皮坎肩、像是商队管事的中年男人蹲在菜摊前，随手拿起一棵防风草掂量着。那防风草个头不大，根须有些干瘪，表皮颜色也淡，远不如霖安筐里的红润。
“西个铜子儿一捆，一捆五棵。” 卖菜的老农搓着手，有些拘谨地报出价格。
霖安眼睛一亮五个铜子儿五棵，那不就是她心目中的定价一铜板一棵！
但是这老板的果实和自己的品相差那么多！
霖安谨慎的仔细观察着那个买家的反应。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显然不太满意：“这品相……三铜子儿一捆，我全要了。”
“哎呦，老爷，这价也太低了点……” 老农面露难色。
“就这价，爱卖不卖。” 中年男人作势要走。
“行行行！三铜子儿就三铜子儿！” 老农连忙拉住他，生怕这唯一的买主跑了。
霖安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冰水浸透。三铜子儿一捆五棵？
那她卖一铜币一棵岂不是毫无希望！
而且看那买主嫌弃的样子……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筐里盖着的湿布，指尖传来结实的触感。
“我这品相好很多，应该……应该能值一个铜币吧？” 她拼命给自己打气，但刚才那番压价交易，像块石头重重砸在她刚刚燃起的一点信心上。
她又在集市里转悠了半圈，留心观察。发现除了那个商队管事，几乎没有其他人对防风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
村民们似乎更愿意买些能当菜吃的萝卜白菜，或者更便宜的草药。
偶尔有人问问防风草，摊主报出一铜币一棵的价格，对方基本都摇摇头走开了。
太阳越升越高，晒得人后背发烫。集市上的喧嚣似乎离霖安有些远了。
她背着沉甸甸的竹筐，站在人群的边缘，看着眼前为生计奔忙、讨价还价的景象，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生存的残酷和市场的冷漠。
她带来的十五棵防风草，此刻己经没有刚从系统空间拿出时那么鲜亮，就那么安静地躺在筐里，像十五个无声的问号。
它们品相上乘，是她精心侍弄的成果，可在这小小的集市上，它们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受欢迎，甚至可能连一铜币一棵都卖不出去。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更深的焦虑攫住了她。
她勉强的安慰自己，田里的二十棵，集市上的十五棵……加起来三十五棵，如果……如果能够赶在明天收获，就算没有按一铜币卖掉，也可以暂时解决她生死攸关的债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