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霖安的额角滑落,然后一滴一滴地掉进她的眼睛里,带来一阵强烈的酸涩感。
她不禁眯起眼睛,想要缓解这种不适感。
霖安抬起手,用力地在脸上抹了一把,试图擦掉汗水和酸涩。
然而,她的指尖却不小心沾上了一些泥土,这些泥土就这样被她蹭到了脸上,她也无暇顾及去擦拭。
她默默地背起竹筐,里面装满了她精心采摘的防风草。
这些防风草原本是她的希望,是她用来换取生活所需或者是改善伙食的重要物品。
可是,在刚才的集市上,那位老板最终只以五棵防风草卖三铜板的价格成交。
这个市场价格远远低于她的预期,她原本期望每棵防风草能卖到一铜板。
现在,她的梦想就像那脆弱的玻璃一样,轻易地被现实击碎了。
霖安的脚步变得异常沉重,她缓缓地转过身,离开了喧嚣的集市。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让她感到有些吃力。
她的心情也如同这沉重的脚步一般,愈发沉重起来。
竹筐里的防风草依然,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生机勃勃。
然而,在霖安的心中,这些防风草的分量似乎己经发生了变化。
它们不再是她的最后的希望,而是变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
“怎么办……”这个问题在霖安的脑海中不断盘旋,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她的胃里空荡荡的,饥饿感袭来,但她却完全没有食欲。而她那颗原本充满希望的心,此刻也己经沉到了谷底。
霖安用力拍拍脸,给自己强行打气。
找了个角落,放下宝贝竹筐,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开吼:
“瞧一瞧看一看啦!新鲜出土的极品防风草!品相完美,根正苗红!吃了腰好腿好精神好!只要一铜板一棵!童叟无欺,假一赔十啊!”
清脆的吆喝在嘈杂集市里像颗小石子,噗通,还真溅起了一点水花。
起初,一位顾客被吸引过来。 那
是个穿着体面、风尘仆仆的中年大叔,一看就是走南闯北的旅行商人。
他溜达到摊前,拿起一棵防风草,左看右看,啧啧称奇:“嚯!小姑娘,你这防风草…长得可真够精神的!跟别人家那些歪瓜裂枣完全不一样啊!这颜色,这度…有点意思!” 霖安眼睛唰地亮了,赶紧推销:“老板好眼光!纯天然无魔法!一铜板一棵,绝对值!” 大叔摸着下巴沉吟片刻,最后爽朗一笑:“行!看在这品相的份上,给我来两棵!就当尝尝鲜!” 叮当两声,两枚温热的铜板落入霖安手心。
霖安的内心像绽放的烟花一样绚烂多彩,她激动地想:“虽然经历了如此漫长的等待,但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可真是太好了!竟然有个如此令人惊喜的开门红!太棒啦!”她不禁欢呼起来:“好耶!”
霖安暗自得意,心想:“果然,颜值就是生产力啊!我就知道我精心培育的异世界第一批防风草肯定会很有魅力,能够吸引大家的目光!”
有了这个开门红,霖安的信心瞬间爆棚,她吆喝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响亮、更加有激情了。
然而,霖安万万没有想到,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开始,其实己经是巅峰。
现实就像一记闷棍,狠狠地敲在了霖安的头上。
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确实有几个路人前来询问价格,但当他们听到“一铜板一棵”时,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太贵了太贵了!”
甚至还有人不屑地说:“有这钱,我还不如去买两个大萝卜呢,那多实在啊!”
“小姑娘,你这草叶子是金子做的,还是草根子金子做的?”
霖安的小脸从期待变成尴尬,最后只剩下蔫巴。
她的吆喝声也渐渐小了下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在霖安快要变成集市背景板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停在了摊前。
是裁缝铺的丽萨姐姐!她挎着篮子,看到她筐里个个圆润的防风草,一眼就挪不开步了,一个劲儿的盯着菜瞧。
“哎哟,霖安?你也来卖菜啦?” 丽萨姐姐蹲下来,拿起一棵防风草,手法专业地掐了掐根茎,眼睛都亮了,“嚯!你这防风草种得也太好了吧!水灵灵的,比我上次在城里买的强一百倍!我就好这口!炖汤绝了!给我来一棵!” 又一个铜板到手。
丽萨姐姐还鼓励地拍了拍霖安的肩膀才离开。
霖安内心充满了遇到识货的人的感动,丽萨姐姐是懂行的!她的菜征服了美食家的眼光!信心回血!
可是…怎么就没人再来了呢?
丽萨姐姐的购买像是一针短暂的强心剂。
然而,集市的人流依旧熙攘,却仿佛自动绕开了霖安的小摊。
她的“完美宝宝”们安静地躺在筐里,无人问津。
太阳越落越低,原本晒得霖安头晕眼花,汗水混着脸上的泥土往下淌,感觉自己像个刚出土还忘了擦脸的兵马俑,现在傍晚的风一吹,还有些发凉。
她蔫蔫地蹲在角落,小眼神巴巴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内心疯狂呐喊:看看我的草啊!它们多漂亮!买一棵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都开始偏西了。
就在霖安几乎要放弃,准备收摊回家时,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晒得她发昏的阳光。
是之前送过她水囊的伐木工老乔治大爷!
他刚收工,肩上扛着沉甸甸的斧头,满脸汗水和木屑。他走过来,瞅了瞅筐里几乎没少的防风草,又看了看霖安那张写满“我好惨”的小花脸。
“丫头,卖菜呢?”老乔治声音洪亮,带着劳作后的疲惫。
霖安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嗯…一铜板一棵。”
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沮丧。
老乔治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他那宽厚的大手在沾满污渍的裤子上随意地擦拭了几下,仿佛那裤子并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从兜里掏出一个被得闪闪发亮的铜板,毫不犹豫地塞进了霖安那纤细的手掌中。
铜板的表面因为长时间的摩擦而变得光滑无比,甚至还能反射出夕阳的余晖。
这显然是一枚被老乔治珍视的铜板,但他却如此轻易地将它交给了霖安。
然后,老乔治顺手抄起一棵防风草,就像拿起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一样。
他随意地掂量了一下那棵草,似乎在估量它的重量和质量。
“行,就来一棵吧。”老乔治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他并不是在挑选一棵防风草,而是在决定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正好晚上可以添个菜。”他补充道,然后又看了看霖安,那眼神中似乎包含着一些难以言喻的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然而,老乔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他那只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霖安那瘦弱的肩膀。
这一拍虽然很轻,但却让霖安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温暖和安慰。
最后,老乔治扛起他那把破旧的斧头,转身缓缓地走进了夕阳的余晖中。
他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有些佝偻,但却透露出一种坚韧和不屈的气息。
看着老乔治渐行渐远的背影,霖安的鼻子突然一酸,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了眼眶。
“呜呜呜……乔治大叔……”霖安哽咽着,声音中充满了感动和哀伤。“他肯定不是真的想吃那棵草,他就是看我太惨了……”
在这个异世界里,霖安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和挫折,而老乔治的这一小小的举动,却如同一束温暖的阳光,穿透了她心中的阴霾。
每一份在异世界中收到的善意,都如同甘霖一般,滋润着霖安那颗饱受创伤的心。这些善意让她明白,即使在这个陌生而残酷的世界里,依然有人愿意关心她、帮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