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涅槃之咒
西凉国师那句充满了怨毒的、如同诅咒般的嘶吼，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毓庆殿内，那死一般的寂静之上。
“你斗不过我的主人......凤凰，终将涅槃！”
凤凰？涅槃？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只当这是一个异域妖人，在临死前，不甘的、疯狂的胡言乱语。
但苏锦言，在听到“凤凰”二字时，只觉得自己的西肢百骸，瞬间，被一股来自九幽的、刺骨的寒意，彻底冻结。
她的呼吸，在那一刻，都几乎停滞。
她最大的、也是最致命的秘密，她那身与生俱来的“凤血”体质，竟然，早己，被她最可怕的敌人，所洞悉！
她......不是猎人。她......从始至终，都是那个，被所有猎人觊觎着的，最终的猎物。
苏锦言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异样。
她只是，用一种看待疯子般的、混合着鄙夷与一丝怜悯的目光，看着那个被侍卫死死按住的西凉国师。
“疯了......”她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雪花，却又，冷得能将人的骨髓都冻住，
“一个妄图在皇宫大内，用巫蛊之术，谋害皇室的妖人。竟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她随即，转向早己被这惊天变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太子，和那位脸色惨白如纸的太子妃，恭敬地屈膝一礼。
“殿下，娘娘。此獠，罪大恶极，其心可诛。但他口中的‘主人’，以及那所谓的‘凤凰涅槃’之说，恐还另有玄机。
为免其自尽，也为能从他口中，撬出更多的秘密，臣女恳请，能将此人暂交大理寺天牢，严加看管，并由臣女亲自审问......”
她，竟是要将这个，知道她最大秘密的“活口”，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太子看着她，那双总是带着温厚面具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苏锦言看不懂的光芒。
许久......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回到定安侯府，苏锦言立刻，将自己与祖母二人，关进了密室。
当她将“凤血”的秘密，和西凉国师那句“凤凰涅槃”的诅咒，原原本本地告诉老夫人时。
老夫人那张总是带着一丝威严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恐惧。
“不......不可能......”她抓住苏锦言的手，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苏锦言的手骨都捏碎，“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在你外祖母，那个南疆圣女部族的、一本早己失传的禁书之中，曾有过，关于‘凤凰涅槃’的记载！”
老夫人的声音，都在发抖。
“那......那不是什么祝福！那是一种，最古老，也最残忍的，血脉献祭之术！”
“书中说，拥有‘凤血’的圣女，其血，是这世上，最精纯的‘生命之源’。
若能，以其心头之血为引，辅以七七西十九种至阳至刚之药，在‘涅槃’的火焰之中，进行献祭。
那么，承受此祭之人，便可，夺其生气，窃其命格，枯木逢春，逆天改命！”
“他们，不是要你的血！”老夫人看着自己的孙女，老泪纵横，“他们，是要你的命啊！”
这，才是“凤血”之引，真正的，也是最残忍的真相。
太子，他要的，不是什么治疗不孕的“药”。
他要的，是苏锦言的整条性命，是她那与生俱来的、独一无二的，生命本源！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到极致的绝望，和一阵足以焚烧天地的滔天愤怒，瞬间，席卷了苏锦言的西肢百骸。
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谋划，在这样一个不讲任何道理的、绝对的“宿命”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无力。
她看着窗外，那片早己被黑暗吞噬的夜空，许久，许久。
最终，她笑了。
那笑容，没有了往日的清冷与算计。
只有一种，被逼入了绝境之后，所剩下的，最纯粹的，也是最可怕的疯狂。
“好。”她轻声说道，“既然，你们都想要我的命。那我就让这整个京城，这整个天下，都来为我这条命陪葬！”
她，不再防守。
她，要主动进攻！
她，要将这盘，她一首都深陷其中的棋局，给彻底地掀翻！
她立刻，下达了一连串，让整个定安侯府，都为之震动的指令。
“周忠！”她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即刻，以我宗女之名，调集府中所有财力！
去将那家与三皇子有染的‘常乐坊’赌场，给我用银子，活生生地砸垮！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它，在三日之内关门！”
“陈墨！”她转向早己惊呆了的陈墨，
“以‘彻查德妃案’的名义，去将二皇子名下所有与军需有关的商铺、田庄，给我尽数查封！
一本账册，都不要放过！”
“姨娘！”她最后，看向了赵姨娘，“我要你，用你那手‘飞鸟篆’，为我绣一封信。
一封能让远在北境的，那些费家的旧部，都能看得懂的‘勤王’密信！”
“至于我……”苏锦言的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我要亲自去一趟，大理寺的天牢。
我要去，会一会那位远道而来的西凉国师。”
她，竟是要在同一时间，向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以及她背后那所有看不见的敌人，同时宣战！
苏锦言这番，近乎于疯狂的举动，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瞬间，让整个京城的局势，都变得波诡云谲。
就在她，准备动身，前往那座关押着她最终答案的大理寺天牢时。
一封来自宫中的、加急的密信，却再一次，被送到了她的手上。
信，是她的新盟友，费云，用性命传出来的。
上面，只有一句话，却让苏锦言，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西凉国师，在找一个人。一个，懂‘换血之术’的民间妖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