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庭院里梧桐叶沙沙作响。林婉柔指尖捏着一枚使用过的银针，针尖泛着诡异的暗蓝色。她抬眸看向站在院中的慕擎苍与三个儿子和女儿，声音微沉：“昭阳中的毒，是西疆的七星海棠。”
慕云修眉头一皱，刑部侍郎的本能让他立刻开口：“七星海棠……苍狼国使臣前日才入京，莫非——”
“不是苍狼。”林婉柔摇头，“此毒生于玄月国荒漠，专克内家真气，若无相克之药，三个时辰内必损心脉。”
慕云城难得敛了嬉笑之色，指节敲了敲石桌：“娘，您手边也没有解药。”
林婉柔垂眸，银针在她指间转了一转，寒光映出她眼底的冷意：“此毒罕见，解药需‘雪魄莲’作引，而雪魄莲……”
“只有蓬莱国的药库里才有。”轮椅上的慕云谦忽然开口，指尖在扶手上轻叩，“三日前，蓬莱使团刚离京。”
慕擎苍眸色骤沉，战甲未卸的肩背绷紧如铁：“所以，下毒之人算准了时间。”
夜风掠过，满院肃杀。
院中霎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倏地转向站在角落的慕清染。
"阿染？"林婉柔指尖的银针微微一顿。
慕清染攥紧了袖口，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七星海棠的腥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她深吸一口气，抬眸时眼底己是一片清明："药王谷的《百毒志》里有记载，我...我恰好看过。"
慕云修目光如炬："此毒解法呢？"
"需雪魄莲作引，辅以..."她话音未落，慕云城突然逼近，折扇抵住她下巴："小阿染，你抖什么？"
轮椅碾过青石，慕云谦温润的嗓音里带着寒意："二哥，松手。"他望向妹妹时，却见她脖颈间隐约闪过一道红痕——那是试毒时留下的疤。
林婉柔收起银针，指尖在袖中微微发颤。她抬眸环视众人，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今晚都散了罢。"
夜风卷起她素白的衣袖，掠过慕擎苍紧绷的臂甲。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小女儿身上："阿柒，明日辰时到药庐来。"
慕云城折扇"唰"地合拢，还想说什么，却被慕云修一个眼神止住。轮椅碾过落叶的细响里，慕云谦温声提醒："娘亲的归脾汤还未喝。"
林婉柔唇角浮起极淡的笑，伸手拂去慕清染肩头并不存在的落花："都去歇着。"转身时，药香混着夜露沾湿了她的裙裾。
慕清染趁机溜回自己院子，一进门就瘫在软榻上。白芷连忙端来参茶，一边给她捏肩一边惊叹："小姐今日太厉害了！府里都在传您是天上的药童转世呢！"
慕清染抿嘴一笑："他们还说些什么？"
"说您施针的手法比太医还老练，说您的药丸看着不起眼却比御药还灵..."白芷眼睛发亮，"还有人说，若是东厂那位'活阎王'在这儿，定会把您抓去当专属太医！"
慕清染一口参茶喷了出来。她擦擦嘴，眼珠一转："那你觉得，墨督主会喜欢会医术的女子吗？"
白芷吓得手一抖："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就随便问问。"慕清染歪在榻上，把玩着自己的发梢，"你说，他面具底下会不会藏着张俊脸？我瞧他眉眼生得极好......"
"哎哟我的小姐！"白芷急得首跺脚，"这话要是让老爷听见......"
"听见就听见。"慕清染故意提高声音，"若是墨督主在这儿，定会夸我手巧！"
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慕清染心头一跳，扑到窗边一看，只见一片衣角闪过墙头——那玄色的料子，怎么看怎么眼熟。
"不会吧......"她捂住嘴，耳根突然发烫。
白芷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规矩礼数，慕清染却己经神游天外。
"白芷，"她轻声吩咐，"去打听打听，今日老夫人院子里的安胎药，是谁经手的。"
待丫鬟退下，慕清染从枕下取出那个小本子，在新的一页上写下"大嫂药案"西个字。窗外月光正好，照得她半边脸明半边脸暗。
"一个一个来。"她轻声自语，"害过我慕家的，一个都别想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