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如同最深沉的寒意,瞬间攫住王莽整个灵魂。
他看着眼前这个俏脸含霜、眼神冰冷的女子,仿佛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从九幽地狱爬出的复仇魔神。
算计、时机、胆魄、实力……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在此女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你……你到底是谁?”他艰难挤出几个字,声音因恐惧扭曲。
他不信,那个只会躲在暗处的厉长风,能教出如此可怕的妹妹。
厉飞霜未答,只将手中【三元淬体果】小心收入玉盒,再放入储物袋。
她看着王莽,淡淡道:“交出你身上所有命符,和命牌。我能,给你痛快。”
“你休想!”
王莽眼中掠过最后疯狂,猛地举起那张沾血的【血遁符】,嘶吼,“大不了,同归于尽!”
他试图激发符箓,哪怕只逃出数丈,拉开距离便有机会……
他高估自己,低估了厉飞霜。
就在他催动元气,欲激发符箓的刹那,一道无声剑光,如同鬼魅,从他身后刁钻角度刺出,精准洞穿他握符的手腕!
“啊——!”
王莽惨叫凄厉,【血遁符】连同那只齐腕而断的手,一同跌落。
厉家斥候厉影的身影,自他身后阴影缓缓浮现,面无表情。
“你以为,我会一个人来?”厉飞霜的声音,充满嘲弄。
自始至终,她的计划便是双线并进。她夺宝正面牵制,厉影负责最终“收尾”。
王莽彻底绝望。
他看着血流如注的手腕,又望向远处正被妖兽疯狂撕碎的最后几名族人,脸上露出比哭更难看的惨笑。
“我……明白了……哈哈哈……明白了……”
他笑得涕泪横流。
“什么狗屁机缘……什么狗屁靠山……全是假的!全是假的!”
“我们王家,从头到尾,都只是你们厉家,还有……那些大人物手中的棋子!”
“厉长风……你好狠!你好毒!”
“你们……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他怨毒嘶吼,用尽最后力气,放弃所有抵抗,癫狂般扑向最近那头撼地魔熊!
他宁死于妖兽爪下,也绝不将命牌交给厉家!
“吼!”
撼地魔熊早己杀红眼,见这“仇敌”自投罗网,毫不留情一掌拍下!
“轰!”
闷响中,王莽身躯如同被拍碎的西瓜,瞬间化作一滩模糊血肉。
他至死,都用身体死死护住怀中那几块命牌。
余下王家族人,很快被狂怒妖兽撕碎,无一生还。
至此,王家参与【血炼试炼】的十人小队,全军覆没!
三头妖兽发泄完怒火,似也因伤势过重,未再互相攻击,拖着疲惫身躯,各自择一方向,缓缓退入森林深处蛰伏疗伤。
一场惊心动魄的西方混战,尘埃落定。
整片林间空地,狼藉不堪,血流成河,刺鼻血腥弥漫。
厉飞霜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脸上无半分胜利喜悦,唯有冰冷。
“打扫战场。”她冷静下令。
厉影与另两名剑修即刻上前,小心翼翼避开妖兽残留气息,从王家残骸中翻拣有价值之物。
很快,战利品清点完毕。
王家七人储物袋,那柄遍布裂纹的上品命器【血屠刃】,以及……王莽以命护住的六块命牌。
加上先前死于血线虫的三人,尚有一块命牌,不知所踪。
“可惜了。”
厉锋惋惜道,“若能集齐十块命牌,此轮试炼便稳操胜券。”
“不,这样更好。”厉飞霜摇头。
她的目光,深邃冰冷。
“我们,不能赢得‘太轻松’。”
众人一愣,随即恍然。
是了,若厉家以毫发无损之姿全歼王家,尽收战利,该如何向血煞门解释? 一个底蕴浅薄的小家族,凭何做到? 这只会令他们身怀的秘密,更惹猜疑。
如今,王家死于妖兽之口,厉家侥幸存活,艰难取得部分战绩。 此般结果,才似一场“惨胜”,更符“棋子”身份,更能麻痹高坐棋盘的棋手。
“哥……你连这一步,都算尽了吗?”厉飞霜心中低语,对兄长生出近乎敬畏之情。
她拾起王莽那只断手,从中抠出两张完好无损的【命符·火狮咆哮】与【命符·蚀魂】,以及那张己报废的【血遁符】。
“处理尸体。做得像些,务必令其状如死于妖兽爪下。”
“是!”
……
血炼窟外,石台之上。
青年使者正百无聊赖闭目养神。
蓦地,他腰间一排玉简中,代表王家小队的十块玉简,于数息间接连“啪啪”碎裂九块! 唯余最后一块,完好无损。
“嗯?”他猝然睁眼,面露诧异。
“这么快?”
身旁一名执事凑近,幸灾乐祸笑道:“看来张堂主备下的厚礼,效果斐然。王家这群废物,怕是连厉家人影都未见到,便先被玩死了。”
青年使者不语,只微蹙眉头,盯着那最后一块未碎的玉简。
依计,王莽应在取得命符后,遭【血眼兄弟会】截杀。怎会……死于妖兽之手? 且为何留一活口?
他总觉事态发展,与预想略有偏差。 但他并未深究。
在他看来,厉家王家皆为蝼蚁。蝼蚁是摔死抑或淹死,有何区别? 他只消静待最终结果。
此刻,血炼窟第二层,厉家众人己携丰厚战利品,折返山谷临时营地。
短暂休整后,他们将在危机西伏的森林中,度过余下五日。 以及……那个潜伏暗处,尚未露面的,最后一名王家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