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营地内,篝火跳跃,映照着一张张难掩兴奋与疲惫的脸庞。
丰厚战利品被清点归类,堆在山洞角落,散发光泽。六块冰冷的王家命牌,如同强心针,令所有人看到胜利曙光。
“我们……我们真做到了!”一名年轻族人声音发颤,眼中含泪。
“是啊!王家十人全灭!我们赢了!赢定了!”
压抑许久的兴奋喜悦,此刻彻底爆发,众人欢呼相拥,宣泄劫后余生的激动。
唯厉飞霜依旧冷静。
她独坐岩石上,擦拭那柄饮饱鲜血的“霜刃”剑。清冷月光洒落绝美侧脸,令她似笼一层淡淡寒霜。
“霜姐,怎不高兴?”厉锋走来,递上一块烤好的豹肉。
厉飞霜未接,只摇头:“现在,非高兴之时。”
“为何?”厉锋不解,“王家死绝,我们只需安安稳稳待满五日,便可出去。我们己经赢了。”
“不。”厉飞霜目光投向漆黑洞口,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外面等待消息的兄长,“我们,尚未全胜。”
她起身走到众人面前,清冷声音令欢呼骤停。 “你们忘了,王家,还有一人未死。”
众人闻言皆愣。 “对啊……王家命牌碎九块,尚余一块完好!”
“那又如何?只他一人,还能翻起什么浪?”
“愚蠢!”厉飞霜冷斥,眼神锐利如刀,“尔等以为,血炼试炼当真仅是简单厮杀?血煞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真会在乎我等小族死活?”
“他们要看的,非结果,是过程!一场足够精彩、足够惨烈、足够合理的戏!”
“若我厉家近乎毫发无损全歼王家,尔等觉得此戏还合理?那些棋手会信?他们只会认定,我们这枚棋子藏了太多秘密,变得失控。一颗失控的棋子,下场通常唯一——被碾碎!”
一番话如冰水泼头,瞬间浇醒众人。 他们方明,此场试炼从始至终,不仅是与王家之战,更是与幕后黑手的博弈。
“那……我们该如何?”厉山瓮声问道。
“我们需要一场……惨胜。”厉飞霜眼中掠过一丝与厉长风如出一辙的深邃算计。
“需让外面看戏者相信,我们赢得异常艰难,付出巨大代价。需要……有自己人死于此地。”
此言一出,众人皆默,气氛无比压抑。
“自然,非真死。”厉飞霜环视众人,缓缓道,“需两人,在余下数日失踪。
尔等命牌,我将以特殊符文手法,暂时屏蔽尔等与它的神魂联系,使之呈现碎裂假象。”
“待试炼结束,我们出去后,尔等再设法从血炼窟其他出口,悄然返回家族。”
此计大胆而凶险。 “我来!”
“算我一个!”
几乎毫无犹豫,数名族人挺身而出。 厉飞霜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斥候厉影与另一名擅隐匿的剑修身上。
“就你们两个。”
她道,“尔等实力能力,最宜此任。”
“是,霜姐!”两人毫不犹豫领命。
“那么,最后一问。”
厉飞霜目光复寒,“王家那最后幸存者,该如何处置?”
“杀了他!以绝后患!”厉锋立道。
“不,不能杀。”
厉飞霜摇头,“他,此刻是我们这出戏中,最重要的演员。”
“需他活着,至少活到试炼结束。”
“需他亲口向血煞门人讲述,他是如何‘侥幸’从妖兽围攻中逃脱,同伴又是如何惨死。需他为我们的惨胜,提供最真实可信的证词!”
“甚至……”
厉飞霜唇角勾起冰冷弧度,“我们还要帮他活下去。”
……
血炼窟第一层,隐秘山洞中。
王家最后幸存者王腾,蜷缩角落,瑟瑟发抖。
他仅是王家不起眼的旁系子弟,塑命境初期修为,在队中长期垫底。
虫潮突围战中,他因怯懦躲在最后,侥幸未成血线虫首批目标。
大混战中,他更被吓破胆,寻机脱队独自逃出。
他不知同伴生死,只知自己不想死。 数日来,他如惊弓之鸟东躲西藏,靠储物袋里残余干粮清水勉强度日。
就在他濒临绝望之际——
“咕噜……咕噜……”
一个兽皮裹着的水囊,忽从洞口滚至面前。
王腾大惊抬头,洞口却空无一人。
他警惕观察许久,确认无险,颤抖着手拿起水囊。
一嗅,是清水!
他早己渴得唇裂,再顾不得许多,仰头将囊中水一饮而尽。
次日,在他饿得几欲晕厥时,洞口又现一块荷叶包裹、犹带余温的烤肉。
第三日,是一瓶疗伤丹药。 ……
王腾不傻,他知暗处有人“圈养”他。
他不知对方是厉家还是血煞门,亦不敢想其目的。
在死亡恐惧前,他选择了最本能的生存——接受。
他如同一只被投喂的牲畜,在无尽恐惧与麻木中,等待最终命运。
暗处,厉影身影看着狼吞虎咽的王腾,眼中掠过复杂之色。他摇摇头,悄然隐没黑暗。
……
五日时光,转瞬即逝。
厉家众人在山谷中度得异常“充实”。
他们利用缴获资源疯狂修炼。
厉飞霜修为在【三元淬体果】与【暗影豹】妖丹助力下,彻底稳固于塑命境中期顶峰,距后期唯一步之遥。
余人亦各有精进。
那颗神秘的【血煞魔卵】,则被厉飞霜以数十道封印符层层包裹,彻底隔绝气息。
第七日清晨,惨白血月将隐之际。
血炼窟出口,那扇血色门户,再次缓缓开启。
“时辰至,该出去了。”
厉飞霜起身,环视身旁七名同伴,眼神坚定。
“记住,自此刻起,我们是惨胜。厉影与厉飞,己为家族捐躯。”
“是!”
八道身影,带着满身刻意伪装的疲惫与伤痕(兽血涂抹),向着那象征生机的门户,缓缓走去。
一场精心编排的大戏,即将上演最终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