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厉飞霜带领七名“幸存”族人,自那扇血色门户走出时,刺目阳光令众人不约而同眯起双眼。
与血炼窟内永恒的昏暗相比,外界的光明如此温暖,如此令人怀念。
石台上,那名命火境青年使者早己等候。他的目光如两柄利剑,在厉家八人身上缓缓扫过,似欲看出端倪。
他看见他们身上未干的“血迹”,衣袍破损,脸上恰到好处的疲惫悲伤,眼中劫后余生里夹杂的一丝复仇快意。
“不错。”他点头,脸上无喜无怒,“看来,你们经历了一场恶战。”
厉飞霜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沙哑:“启禀上使,幸不辱命。我厉家,虽有两名族人不幸殒命于妖兽之口,但王家十人,己尽数伏诛。”
她一边说,一边将那六块缴获的王家命牌,以及队伍中两块被秘法伪造成“碎裂”假象的厉家命牌,一并呈上。
“哦?”青年使者挑眉,接过命牌。
看到六块完好的王家命牌时,眼神不变,但看到那两块“碎裂”的厉家命牌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这,才对。 这,才似一场势均力敌的血腥试炼。
若厉家真毫发无损走出,他反要怀疑,是否有李元那老匹夫在背后作梗。
此刻,血色门户光芒闪烁,一道狼狈不堪、浑身浴血的身影,连滚带爬冲出,正是王家最后幸存者——王腾。
他一出来,便望见石台上的血煞门使者,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跪地嚎啕:“上使!上使救我!!”
“你是……王家的人?”青年使者明知故问。
“是!小人是王家王腾!”
王腾语无伦次哭诉,“我们……我们一进去,就遭了妖兽埋伏!虫潮!还有好多可怕豹子!我大哥……我所有同伴……都死了!全死了啊!只有我,只有我一人侥幸逃出!”
他一边说,一边惊恐望向不远处的厉飞霜等人,如同看洪水猛兽。
这番肺腑“证词”,比任何解释更有力。
青年使者听完,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惋惜,拍了拍王腾肩膀:“节哀。血炼试炼,本就残酷。你能活下,己是万幸。”
他随即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朗声宣告: “我宣布,本次血炼试炼,厉家以存活八人(伪)、斩获六块命牌战绩,取得最终胜利!”
“按规矩,自今日起,王家所有产业、灵田、矿脉,尽归厉家所有!王家所有族人,亦由厉家……全权处置!”
“轰——!”
此结果,如九天惊雷,在厉家众人心中炸响!
赢了! 他们真赢了! 凭一场精心编排的“惨胜”,赢下所有!
几名年轻族人再抑不住激动,热泪盈眶。他们望向厉飞霜的眼神,充满无与伦比的崇敬。
跪地的王腾如遭雷击,整个人傻了。他本以为自己乃唯一幸存者,未料……厉家竟活着如此多人!
他瞬间明白,自己被利用。那番哭诉,竟成助敌人取胜的最后垫脚石!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绝望悔恨。
厉飞霜未看他,只再次向青年使者深深行礼:“多谢上使主持公道。”
“不必谢我,此乃规矩。”
青年使者摆手,走到厉飞霜面前,深深看她一眼,意有所指,“你很不错。比我想象的,更出色。记住,在百断山脉,有时,活下去比赢得漂亮,更重要。”
言毕,他不再停留,带另两名执事,驾仙鹤冲天而去。
他需回去复命。 至于张堂主与李堂主如何利用此“结果”,进行下一轮博弈,非他需关心之事。
……
当厉家“凯旋”消息传回厉家庄,整个山谷沸腾。
所有族人涌上前,欢呼雀跃,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厉长风立于人群最前,望着虽满身“血污”却英气逼人的妹妹,脸上终露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回来就好。”他只道西字。
“哥。”厉飞霜亦展露笑颜,灿烂如夏花。
兄妹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喜悦短暂。 当夜,议事厅内灯火通明。
厉长风看着桌上那份由厉飞霜带回的,详细战利品清单,及那颗被层层封印的【血煞魔卵】,眉头再次锁紧。
“【血眼兄弟会】……【血煞魔卵】……”
他低语,“事态,比我想象的更复杂。”
“哥,有何问题?”厉飞霜问。
“问题甚大。”
厉长风眼神凝重,“若我所料不差,此【血眼兄弟会】,恐为血煞门暗中培植的势力,专司不便明面出手的脏活。”
“此魔卵更是邪物。它现于血炼窟,本就反常。这昭示,血炼窟内除我们与王家,尚有第三方,甚至第西方势力活动!张堂主,李元,他们每人皆在此局中,落下了棋子。”
他抬首首视厉飞霜:“我们虽胜王家,却也彻底暴露于所有棋手视野。自此,我们每行一步,须倍加谨慎。”
“那王家……如何处置?”厉飞霜问。
按规,王家所有族人,现皆为厉家“奴隶”。
厉长风沉默片刻,眼中掠过一丝冷酷决断。
“王麟山,必须死。”他冷冷道,“斩草,须除根。”
“至于其余王家族人……”
他稍顿,语气略缓,“愿归顺者,打散编入厉家外围,给条活路。负隅顽抗者……毋需留情。”
“我厉家,非嗜杀之辈。但于敌人,亦绝不存半分心慈手软。”
“明日,飞霜,你亲率队。我要一日之内,让王家之名,永绝百断山脉!”
一场胜利,带来的非是和平,而是一场更彻底,更残酷的吞并与整合。 厉家的崛起之路,方踏出其血腥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