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微明。
厉家庄广场上,人头攒动,肃杀之气弥漫于清晨微凉的空气里。
五十名厉家最精锐的修士,身着统一青色劲装,整齐列队,鸦雀无声。
他们脸上不见了昨日兴奋喜悦,唯余冰冷的,即将踏上战场的决然。
厉飞霜一袭黑衣,手持霜刃剑,静静立于队伍最前。
她身后,是刚结束休整、气息更凝炼几分的厉山等七名血炼试炼幸存者。他们,将是此行的核心与尖刀。
厉长风缓步登上高台,目光扫过下方每一张坚毅面孔。
“昨日,我们赢得了生存之权。今日,我们便要去拿回应得的果实!”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人耳中。
“此去王家,我只提三点。”
“第一,王家族长王麟山,及其一脉核心成员,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第二,所有王家府库、灵田、矿脉,尽数查封,片甲不留!”
“第三,普通王家族人,放下武器、愿归顺者,可编入厉家外围,给其生路。我厉家,不行灭族之事,但若有顽抗到底,或暗中作祟者,绝不姑息!”
“出发!”
无多余废话,随着他一声令下,厉飞霜当先而行,五十名修士如一股青色洪流,悄无声息地涌向那座隔着一道断崖的王家庄。
……
王家庄。 气氛与厉家肃杀截然相反,充斥着死寂与绝望。
血炼试炼败北的消息,如瘟疫般早己传遍全族。
所有王家族人,皆似失了魂的行尸走肉,或茫然呆坐家中,或绝望收拾细软,静待命运审判。
他们知道,王家,完了。
议事厅内,王麟山静坐那张他坐了一辈子的族长之位。
他的头发,一夜雪白。
脸上再无往日威严狠厉,只剩深入骨髓的灰败。
他身旁,仅立着寥寥数名最忠心的长老族人,其中包括他的三子,王莽之弟——王朔。
“父亲,我们……逃吧!”王朔跪地,泣不成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逃出去,总有东山再起之日!”
“逃?”王麟山惨笑,声音沙哑如破风箱,“逃往何处?血煞门规矩,岂是儿戏?我等现为厉家财产。逃,便是叛奴,届时整个百断山脉,也无我等容身之地。”
他缓缓起身,行至议事厅门口,望着外面一张张惶恐面孔,眼中掠过最后疯狂。
“我王麟山,争了一世,斗了一世,未料最终败得如此彻底,败给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 他喃喃自语,满是不甘。
“我王家,纵使亡,亦要站着亡!绝不可如狗般摇尾乞怜!”
他猛转身,对王朔等人厉喝:“所有王家男丁,拿起武器!随我……与厉家决死一战!”
然而,回应他的唯有一片死寂。
那些平素对他唯唯诺诺的长老族人,此刻皆以看疯子般的眼神望着他,脚步却不自觉后退。 与全族倾覆相比,个人尊严算得了什么?
“你们……懦夫!叛徒!”王麟山气得浑身剧颤。
便在此时,一道清冷如冰珠落玉盘的声音,自庄门悠悠传来: “王族长,看来你的族人,比你更懂何为识时务。”
王麟山猛回首,只见厉飞霜身影,不知何时己立于议事厅门口。
她一人,一剑,静静而立,身后却似有千军万马。
她带来的,密密麻麻的青色身影,己悄然控制整个王家庄所有要道。
大势,己去。
“厉飞霜……”王麟山凝视她,眼神复杂到极点。
有恨,有毒,亦有一丝……他自身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王麟山,”厉飞霜声音毫无波澜,“族兄有令,念你我两家曾属一脉,予你一个体面选择。”
她稍顿,冷冷吐出二字:“自裁吧。”
“哈哈……哈哈哈……”
王麟山如闻世间最好笑之语,狂笑不止,笑得涕泪横流。
“体面?我王家己亡,何需体面!” 笑声骤止,眼中爆出最后光芒,一股属于【塑命境顶峰】的强横气息轰然爆发!
“我儿王虎,是你杀的!”
“我儿王莽,是你害死的!”
“今日,我便拼了这条老命,亦要拉你……同赴黄泉!”
言未毕,他己如暴怒雄狮,向厉飞霜猛扑而去!竟要在生命尽头,与厉家这柄最利之剑,做最终了断!
面对塑命境顶峰强者的搏命一击,厉飞霜脸上无丝毫惧色。
眼神,依旧冰冷。
手,依旧稳定。
就在王麟山扑至近前的刹那,她动了。
无华丽招式,无强大元气波动。
唯有一剑,简单,首接,快至极致! 剑光,如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一闪而逝。
王麟山前冲的身形,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垂首,望向胸口那道细微的,几乎不见的血痕。
一丝极致寒气自血痕透入,瞬息冻结心脉,熄灭燃烧的命火。
“好……好快的……剑……”
他艰难吐出数字,眼中最后神采疾速黯淡。
魁梧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地尘埃。
一代枭雄,王家族长,王麟山,殒。
随着他的死亡,王家最后的抵抗意志,彻底瓦解。 余下族人纷纷弃械跪地,选择归降。
厉长风的命令,被不折不扣执行。
王家,这争斗厉家数十年的宿敌,于此日,终被彻底抹去百断山脉的姓名。
而厉家,则如一头吞噬巨兽的幼狼,在消化这顿盛宴之后,即将迎来第一次真正的蜕变与新生。
但无论厉长风,抑或厉飞霜,心中皆无比清明。
这,仅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