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厉墨渊意料,孙景明办事效率极高。
在那份名为《兰陵秘史》的无形枷锁鞭策下,这位工部侍郎爆发出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工作热情与能量。
仅仅三日之后,盖有工部与军造司双重印信、允许“百巧阁特供商队”参与“秋猎大典兵器演武”的正式公文,便送到了厉家在南柯巷的隐秘据点。
随公文同至的,还有更紧要的“兵器演武”内部流程及参演名单。
“三皇子胤王……亲临评判?”
小院中,厉飞霜审视名单,清冷眸中掠过一丝异色。
“不错。”厉墨渊抚须颔首,“据孙景明所言,此次演武最终评判权名义上握于皇主与卫无忌之手,实则……尽归这位三皇子。”
“为何?”王腾不解。
“因大胤太子体弱多病,久不理政。朝野早有传闻,皇主己生易储之心。”厉墨渊缓缓道,“此三皇子名唤‘胤王’,于众皇子中锋芒最盛。此次秋猎,名为‘演武’,实则是皇主为其未来储位铺路,欲令其提前与军中及西大‘皇商’建立联系纽带。”
“如此说来,”厉飞霜瞬间抓住关键,“谁能在演武中得三皇子青睐,谁便等于抱紧了未来大胤的……大腿。”
“正是此理!”厉墨渊眼中精光一闪,“这对我们而言,是千载难逢之机!”
原本计划仅是以【符兵】敲开中州市场,为家族谋一安稳发展之基。
然此刻,一个更宏大、更的舞台己然展现! 若能借此搭上三皇子胤王这条线…… 厉家在中州的崛起之路,将平坦百倍!
“孙景明还交代了什么?”厉墨渊追问。
“他言……”厉飞霜语气略显古怪,“为表其对‘百巧阁’的‘诚意’,他愿动用人脉,为我等引荐一位演武核心‘评委’。”
“何人?”
“军造司铸造总管,欧冶大师。”
闻此名,饶是厉墨渊心性沉稳,亦不由眼皮一跳。
欧冶大师! 此乃大胤皇朝公认的炼器第一人!
相传其为上古炼器宗门“天工门”唯一传人,炼器术己臻化境,一手【百炼锻法】可化凡铁为灵兵。
大胤最精锐“龙骧卫”的制式甲胄兵刃皆出其手。 其在军中乃至整个大胤炼器界地位举足轻重! 他的评价,将首接影响三皇子乃至皇主对【符兵】的最终定论。
“这孙景明……倒还识相。”厉墨渊冷笑,“他这是在主动奉上第二份‘投名状’。”
他心知孙景明是真怕了——仅弄到一张入场券,不足以平息厉家“怒火”,故要再献大礼,将自身与厉家绑得更死。
“飞霜,此事你如何看?”厉墨渊问道。
“见。”厉飞霜斩钉截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欧冶大师乃必越之峰。提前探其虚实,有益无害。”
“善。”厉墨渊点头,“回复孙景明——”
“三日后,吾等备薄礼,登门拜访。”
……
然厉家欲暗中布局,有人却偏不令其如愿。
厉家刚获演武资格——
一则消息便如插翅般,在神都洛安顶级权贵圈中悄然蔓延: ——“可听闻?工部孙侍郎力排众议,竟将一来自百断山脉、名不见经传的‘百巧阁’塞进了秋猎兵器演武名录!”
“百巧阁?不是那在边荒倒腾低阶材料的破落户吗?凭何跻身如此盛会?”
“谁说不是?据闻其商队送了孙侍郎一件价值连城的前朝秘宝!孙侍郎见利忘义,这才破格提拔!”
——“哼!荒唐!以权谋私,视国之重器为儿戏!实乃国朝之耻!我等断不能坐视!”
流言如毒藤疯长蔓延。
很快,所有矛头皆指向那“德不配位”的暴发户——百巧阁。
神都洛安东城,一座占地极广、亭台楼阁气势恢宏的府邸内。
此地正是当朝另一大炼器世家——
【神兵山庄】所在。
山庄以独门【地火熔炼法】闻名,所铸兵刃以厚重霸道著称,深得军中将领青睐,历来是军造司最大供应商之一。
他们也将此次“秋猎演武”视为巩固地位、打压对手的良机。
此刻,山庄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如冰。
庄主“铁心石”——
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命火境】中期强者——听着下属禀报,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
“百巧阁……神秘符兵……符兵……”他缓缓咀嚼这几个词,眼中寒光闪烁。
“庄主,”一位长老沉声道,“流言恐非空穴来风。属下己查明,孙景明确与那支百断山脉商队过往甚密。”
“且据工部眼线密报,孙景明似欲将此百巧阁……引荐予欧冶大师!”
“什么?!”铁心石猛地一掌拍下!
整块玄铁所铸桌案应声碎裂,留下一地玄铁碎块!
“他好大胆子!”他深知欧冶大师虽不属任何派系,然其于炼器界地位超然。
若让这来历不明的“百巧阁”得欧冶认可…… 对神兵山庄将是巨大威胁!
“孙景明愈发糊涂!为蝇头小利竟敢引狼入室!”另一长老恨声道。
“不。”铁心石眼中掠过精芒,“此事……恐非如此简单。”
“孙景明虽贪,却不蠢。他敢冒得罪我等及其他供应商之险,力推此‘百巧阁’,唯有一种可能——”
“那所谓的【符兵】,价值远超我等想象!”
“甚至……足以让他不惜押上身家性命一搏!” 闻此言,在座长老皆默然。
一股浓重不安在众人心头蔓延。 “庄主,那我等……”
“不能再等!”铁心石眼中闪过狠厉决断。
“我不管那【符兵】真假!”
“只知任何欲撼动我神兵山庄地位之石——”
“必于其成势前……彻底碾碎!”
他转头对一心腹冷硬下令: “去,给城西‘铁狼帮’送信。”
“告诉他们,我看上了南柯巷那支‘百巧阁’商队的货。”
“里面的人……生死勿论。”
“我只要一点——”
“三日后那场与欧冶大师的会面……他们……永远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