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金元宝”这个噱头,生意比之前更火爆。看新鲜的,图吉利的,买给孩子尝鲜的,给老人讨口彩的,甚至有小贩想批发去邻村卖的,都围了上来。魏河负责压模,速度飞快;梁舒和魏山招呼客人、收钱;大郎二郎帮忙递桑叶、看管钱罐子(现在换成了一个小木匣),忙得小脸通红,却干劲十足。
那穿着体面的管事又来了,这次首接要了二十个“金玉满堂”和十个“福寿安康”,说是府里老太太做寿要用。木匣里的铜钱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沉甸甸的分量让魏老汉抱着匣子的手都有些发颤,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收不住。
日头刚过正午,带来的点心就销售一空!连那些压模时稍有瑕疵、原本打算自家吃的“残次品”,都被抢购一空!
清点下来,净赚一百八十文!创了新高!
生意红火,日子也跟着水涨船高。粮缸满了,油罐也添了新油。张氏狠心割了半斤五花肉,晚上用新买的粗瓷大碗盛了满满一碗油亮亮的红烧肉端上桌。浓郁的肉香弥漫在小小的灶房里,孩子们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口水都忘了咽。
魏老汉破天荒地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最便宜的浊酒,咂了一口,古铜色的脸上泛着红光:“舒娘…是这个!”他伸出大拇指,话不多,分量却重。
张氏不停地给梁舒碗里夹肉:“多吃点,你最辛苦!”又给孩子们分肉,看着他们小口小口珍惜地吃着,笑得合不拢嘴。
梁舒吃着久违的红烧肉,肥而不腻,咸香适口,是前世米其林餐厅都做不出的满足味道。这是靠一家人双手挣来的踏实滋味。灶膛里的火烧得旺旺的,映着一家人油光光的嘴角和满足的笑脸,破旧的茅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小丫吃得小肚子滚圆,满足地靠在梁舒怀里,小手里还紧紧攥着白天梁舒给她留的一个小小的“玉兔迎春”点心,舍不得吃。
然而,这红火的景象,也引来了更多目光。今日收摊回家的路上,梁舒敏锐地察觉到几道不太友善的视线。有集市上其他小吃摊贩嫉妒的打量,也有…王麻子手下泼皮远远窥探的阴冷眼神。甚至有一次,一个醉醺醺的汉子故意撞向他们的摊子,被眼疾手快的魏河用肩膀顶开了。
“嫂嫂,我瞧着…有人眼红了。”魏河挑着空担子,低声对梁舒说,眉头微锁。他常年打猎,对危险的首觉比常人敏锐。
“嗯,我知道。”梁舒面色平静,心里却绷着一根弦。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小小的点心生意,就像一块突然出现的肥肉,必然会引来觊觎。“咱们自己多小心,东西做干净,价钱公道,手脚勤快。真要有人使坏…”她顿了顿,眼神冷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魏河在一旁听见了,握紧了拳头:“对!谁敢来捣乱,我魏山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回到家中,温馨的晚餐驱散了外面的寒意和隐忧。饭后,梁舒没有休息。昏黄的油灯下,她拿出一个小本子——那是用粗糙的草纸订成的,用烧过的细树枝当笔。她在上面认真地记着:今日收入、支出、剩余材料、明日需购物品。旁边还画着几个新的点心造型草图:梅花、葫芦、小福袋…
“阿娘,画新点心?”大郎凑过来看,眼里充满好奇和崇拜。
“嗯,”梁舒摸摸他的头,“光靠样子还不够,味道也得变变。娘想着,等再攒点钱,买点芝麻炒香了磨粉,撒在点心上,更香。或者…想办法弄点枣泥、豆沙做馅儿,藏在‘元宝’肚子里,那才叫惊喜!”
“馅儿?”大郎想象着咬开金元宝,里面是甜甜的馅料,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那…那肯定更好吃!更贵!”
梁舒笑了:“对,更贵,也更好卖!咱们的日子,就得这样,一步一步,往上走!”她看着灯下认真听她说话的孩子们,看着外间魏老汉吧嗒旱烟、张氏缝补衣裳的剪影,听着魏河魏山在院里劈柴、低声商量明天谁去砍桑枝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