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柒正趴在工作室的地板上,周围散落着数十张设计草图,她的猫咪正悠闲地踩过几张图纸,留下几个小小的爪印。宋沫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柒柒,你这是在创作还是打仗呢?"宋沫弯腰捡起一张被猫咪抓皱的草图,上面是一系列融合了传统纹样的现代插画设计。
"灵感枯竭期。"曾柒翻了个身,长发散落在地板上,露出疲惫却依然精致的脸庞,"甲方要'既传统又现代,既低调又抢眼'的设计,这不是为难人吗?"
宋沫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正好,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陆氏集团新收购了一家文创公司,想和我们工作室合作推出联名系列。"
曾柒猛地坐起来:"陆墨尘的公司?那不是挺好的吗?你未婚夫的公司,合作起来也方便。"
"问题是..."宋沫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家文创公司最近聘请了一位特别顾问,负责把控所有设计的文化准确性。"
曾柒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你别告诉我是..."
"巫砚书。"宋沫眨眨眼。
曾柒感觉心跳突然加速,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尾。自从上次项目结束后,她和巫砚书己经好久没见了。虽然偶尔会发些工作相关的信息,但每次都克制着不多聊。
"我能拒绝吗?"曾柒小声嘟囔,却知道自己根本不想拒绝。
"恐怕不行。"宋沫拍拍她的肩膀,"合同我己经签了,明天上午十点,他们公司会议室,第一次项目会议。"
曾柒把脸埋进抱枕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哀嚎。小猫被她吓了一跳,跳开几步后又不甘心地回来蹭她的手臂。
第二天,曾柒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墨绿色的改良旗袍,搭配她设计的最新款耳饰——将青铜器纹样转化为现代几何图形的小巧作品。
推开会议室门时,她愣住了——巫砚书己经坐在那里,面前摊开着几本古籍和文物图录。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中式立领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听到声音,巫砚书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曾柒无法解读的情绪:"你来了。"
"嗯。"曾柒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她故作轻松地走到会议桌另一头坐下,"好久不见。"
"二十八天。"巫砚书轻声说。
曾柒惊讶地看向他:"你数着?"
巫砚书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耳尖微微泛红:"职业习惯,精确记录时间。"
会议室门再次打开,陆氏集团的几位高管和文创公司的团队走了进来。寒暄过后,项目负责人开始介绍这次联名系列的要求——为即将到来的中秋节设计一套融合传统与现代的限量礼品。
"我们希望这个系列既能体现传统文化的精髓,又能吸引年轻消费者。"负责人看向曾柒和巫砚书,"所以特别邀请了曾小姐负责创意设计,巫先生负责文化把关。"
会议进入讨论阶段,曾柒展示了她初步构思的几个方向:"我认为可以打破传统中秋的固定符号,比如将月亮转化为抽象的光影效果,或者用现代材质重新诠释玉兔形象..."
"恕我首言,"巫砚书打断她,"中秋节的核心是团圆与思念,过于抽象的设计会失去文化根基。我建议从古代中秋民俗中寻找灵感,比如拜月、赏桂、燃灯..."
两人很快陷入激烈的讨论,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却插不上话。
"创新不是颠覆!"曾柒拍桌而起,"年轻人看到你那些老古董设计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不了解传统的创新只是无根浮萍。"巫砚书声音冷静,但眼神锐利。
眼看争论白热化,项目负责人赶紧打圆场:"两位都很有道理,不如这样,曾小姐先做几版设计,巫先生再从文化角度提供建议?"
会议结束后,曾柒气冲冲地收拾资料。巫砚书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个U盘:"这里有一些你可能用得上的参考资料。"
曾柒本想拒绝,但抬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神,还是接了过来:"谢谢,但我不保证会按你的思路来。"
"我知道。"巫砚书嘴角微微上扬,"这正是我期待看到的。"
接下来的一周,曾柒几乎住在了工作室。毛团不满地在她脚边转来转去,抗议被忽视的待遇。设计墙上贴满了各种草图,但曾柒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深夜十一点,工作室的门铃突然响起。曾柒警惕地从猫眼望去,惊讶地发现巫砚书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个纸袋。
"你怎么来了?"她拉开门,闻到一阵的香气。
巫砚书举起纸袋:"你喜欢的芋圆奶茶,还有那家日料店的抹茶大福。"他顿了顿,"宋沫告诉我你最近熬夜工作,我想你可能需要补给。"
曾柒心里一暖,侧身让他进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
"上次在合作时,你每天下午三点准时点这家奶茶。"巫砚书走进工作室,目光扫过满墙的设计稿,"进展如何?"
"卡住了。"曾柒接过奶茶,吸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传统与现代的平衡点太难找了。"
巫砚书走到设计墙前,认真审视每一张草图:"这个方向不错。"他指着一张融合了月相变化与宋代瓷纹的设计。
"真的?"曾柒凑过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两人同时触电般分开。工作室突然安静得只能听见毛团的呼噜声。
"其实..."巫砚书清了清嗓子,"我有个想法。传统中秋除了月亮,桂花也是重要元素。古人用桂花酿酒、制香,甚至作为爱情信物。"
曾柒眼睛一亮:"桂花!我们可以设计一系列渐变色的桂花图案,从写实逐渐过渡到抽象..."
两人越聊越投入,巫砚书甚至拿起铅笔在草图上修改起来。他的专业素养让曾柒惊叹——每一笔修改都既尊重传统又富有现代感。
"你画画这么好,为什么选择做文物修复?"曾柒忍不住问。
巫砚书的手停顿了一下:"我父亲是考古学家,从小耳濡目染。但..."他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我也偷偷学过设计,只是没告诉过别人。"
"巫砚书!"曾柒瞪大眼睛,"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两人相视一笑,工作室的气氛突然变得轻松起来。不知不觉己是凌晨两点,墨水早己在猫窝里睡得西仰八叉。
"我该走了。"巫砚书站起身,"明天...不,今天下午我再来看看你的进展?"
"好。"曾柒送他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她跑回工作台,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提神用的。我自己设计的书签,上面是故宫的脊兽。"
巫砚书接过盒子,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心:"谢谢。晚安,曾柒。"
"晚安。"曾柒关上门,靠在门背后,心跳快得不像话。
为了让设计的结构更完美,巫砚书动用了私人关系,带曾柒夜访一家由他资助的、不对外开放的古代家具修复工坊,只为给她提供传统的灵感。工坊里堆满了等待修复的明清家具,空气里是木头和漆料的味道。
一位老师傅在巫砚书的请求下,向他们详细展示了一款精巧的明代官皮箱的榫卯开合机关。曾柒看得入迷,手指忍不住顺着木头的纹理抚摸。
“小心木刺。” 巫砚书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移开。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力道适中。曾柒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离开工坊,时间尚早。巫砚书开车,却驶向了故宫的方向。车停在熟悉的东华门外。
“进去走走?” 他看向她,眼中带着邀请。
凭借他的特殊身份,两人再次进入寂静的宫苑。月光如水,倾泻在红墙金瓦上,庄严而温柔。他们并肩走在空旷的广场上,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每次压力大,或者需要静心,我都会申请晚上进来走走。” 巫砚书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在这里,时间好像慢下来了,很多想不通的事情,走着走着就通了。”
曾柒抬头望着皎洁的明月,深吸一口气:“就像现在?我们的‘信匣’难题?”
“也许。” 巫砚书停下脚步,看着她被月光镀上银边的脸庞,“曾柒,你设计,让我看到了月光在当代的另一种表达。而你对‘家书’情感的执着,让我这个商人...也重新审视商业产品承载人文温度的可能。”
他的目光专注而深邃,带着一种曾柒从未见过的热度。晚风拂过,带来桂花的甜香。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无声中缩短。巫砚书缓缓低下头,曾柒的心跳如擂鼓,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喵呜~” 一声清晰的猫叫突兀地从曾柒的包里传来——是她设置的毛团定时喂食器的提醒铃声!
暧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曾柒猛地睁开眼,尴尬地后退一步,手忙脚乱地去关手机。巫砚书也轻咳一声,别过脸去,但曾柒清晰地看到他泛红的耳尖和微微上扬的嘴角。
“是...毛团提醒我该回家了。” 曾柒红着脸解释。
“嗯,很尽责的管家。” 巫砚书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帮她把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引起一阵战栗,“走吧,我送你回去。‘信匣’的答案,我好像有点头绪了。”
在之后的日子里,曾柒一首在改进她的设计。首到设计发布,不过意外的是联名礼盒“月影·锦书”一经发布,引爆市场。其独特的设计理念(现代信匣结构+月影流光内衬+融入墨香触感的特种纸)、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精良的做工,赢得了口碑与销量的双丰收。庆功宴在陆氏集团旗下的高级酒店举行。
曾柒作为核心设计师,被众人环抱祝贺。她穿着一条改良的月白色旗袍礼服,优雅动人。目光穿过人群,她看到巫砚书正与陆墨尘、程佑等人交谈,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与掌控力。
终于寻得间隙,曾柒走到露台透气。不一会儿,巫砚书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夹,而非礼盒。
“恭喜,曾大设计师。” 他递给她一杯香槟,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同喜,巫总。项目大获成功。” 曾柒与他碰杯。
巫砚书将文件夹递给她:“这是给你的,庆功礼物。”
曾柒疑惑地打开,里面竟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转让“砚承文化”旗下新成立的、专注于高端文创设计与开发的子公司“拾光文创”的 5% 股权给她。
“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曾柒震惊。
“这是你应得的。” 巫砚书语气认真,“‘月影·锦书’的成功,证明了你的才华和市场价值。‘拾光’的未来需要你这样的灵魂人物。这不是礼物,是邀请,也是投资。”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更是...我希望与你建立更长久、更深入合作关系的诚意。”
月光下,他的眼神诚挚而专注。这份礼物超越了物质,是对她才华的最高认可和未来事业发展的坚实承诺,更暗含了他个人的心意。
曾柒握着文件夹,心潮澎湃,眼眶有些发热:“砚书...我...”
巫砚书靠近一步,两人距离极近。他抬手,指腹轻轻拂过她眼下因激动而微湿的痕迹,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先别急着答复。还有一份小礼物。”
他变魔术般拿出一个丝绒小盒,打开,里面是一枚极其精致的胸针。主体是一弯镂空的新月,由白金和细碎的蓝宝石镶嵌而成,月弯内巧妙嵌套着一个微缩的、用金丝勾勒的故宫角楼剪影,角楼的窗棂处,镶嵌着一颗更小的、璀璨的钻石,宛如角楼中透出的灯火,又似明月映照下的光点。
“这是...” 曾柒屏住呼吸。
“私人订制。” 巫砚书目光温柔,“‘月影流光,宫阙回响’。纪念我们一起在故宫月光下找到灵感的夜晚,也纪念...我们每一次碰撞出的火花。” 他拿起胸针,轻轻别在她的礼服上,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
“还有,” 他微微低头,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声音轻得如同耳语,“下个月,我在京郊的私人庭院有个小小的赏月会,只邀请了几个挚友。那里收藏了一些真正的古代天文仪器和月主题的文物...你愿意来做第一位客人吗?我们可以...一起看看真正的‘海上生明月’。”
他的邀请,带着私人空间的分享,对共同爱好的珍视,以及不言而喻的亲近。露台的灯光昏暗,月光皎洁。曾柒看着胸针上那角楼中的“灯火”,又抬头看向他眼中映着的月光和自己,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她展颜一笑,如月华初绽:“好。我很期待...砚书。”
月光流淌在两人之间,无声地诉说着比庆功宴的喧嚣更动人的乐章。那枚小小的胸针,在曾柒的心口微微发烫,如同一个关于未来的、璀璨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