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叶赫那拉家的女儿？
记忆中模糊的印象被眼前的实体取代。
并非想象中带着部族野性或是刻板满洲贵女的形象，反而更像一只误闯入猛兽巢穴、被吓破了胆的幼鹿。
这强烈的反差，非但没有激起丝毫怜惜，反而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他心底那股扭曲的征服欲！
他要碾碎的，正是这份脆弱表象下所代表的那个姓氏背负的“诅咒”！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帝王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刻意拉长的、如同冰面摩擦的探究：
“抬起头来。”
西个字，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婉贞紧绷的神经上。
她伏在地上的身体剧烈地一颤，仿佛听到了最恐怖的诅咒。
交叠在小腹前的双手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柔软的皮肉里。
她能感觉到龙榻方向投射过来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要将她钉死在这冰冷的地面上。
短暂的、死一般的沉寂。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溺毙。
最终，在身后嬷嬷无声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在那道来自九霄之上的目光逼视下，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用尽了灵魂深处的最后一丝力气，才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抬起了那张被恐惧彻底占据的脸庞。
烛火与炭盆的光，终于毫无保留地照亮了她的容颜。
饶是胤禛心中早有准备，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瞳孔还是不受控制地、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美！一种惊心动魄的、带着山野灵气的、纯粹而脆弱的美！
肌肤是真正的欺霜赛雪，细腻得在跳跃的光线下看不到一丝瑕疵，只有因过度恐惧而透出的病态苍白。小巧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线条流畅得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精心雕琢。
柳眉弯弯，颜色并不浓烈，却似远山含黛，天然带着一股清愁。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杏眼，此刻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睁得极大，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天然的、带着几分无辜的风情。
浓密卷翘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疯狂地颤动着，每一次轻颤都像在无声地哀求。
瞳孔是极深的琥珀色，清澈见底，此刻却盛满了破碎的星光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惊惶、茫然与无措，清晰地倒映着跳跃的烛火，也倒映着龙榻上那个冷漠的身影。
琼鼻秀挺，唇瓣是天然的樱粉色，而柔软，此刻却被死死地咬住，贝齿深陷，留下清晰的齿痕，泛着不正常的白。
这张脸，美得毫无攻击性，美得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男人心软。尤其是那双被泪水浸透、盛满恐惧的眸子，像无辜的小兽，足以激发最原始的保护欲。
然而，这楚楚可怜落入胤禛眼中，却只激起了更深的、近乎残忍的掌控欲和摧毁欲。
“叶赫那拉·婉贞……”他缓缓咀嚼着她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音节都重重敲打在婉贞紧绷的心弦上。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她脸上逡巡，审视着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带着一种玩味，如同在欣赏一件即将被自己彻底打碎的、精美的瓷器。
“名字…不错。”
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但这简单的评价，落在婉贞耳中却不啻于惊雷。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再次低下头，声音带着崩溃边缘的哭腔，破碎不成调：“奴才……奴才惶恐……谢、谢皇上……”
“惶恐？”胤禛（新）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居高临下的漠然和一丝被彻底满足的兴味。
“入宫为妃，侍奉君王，承沐天恩，是天大的福分，何来惶恐？”
他动了。
明黄色的寝衣下，那具年迈的身体在意志的强行驱动下，离开了柔软靠垫的支撑。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缓慢和沉重，靴底踩在金砖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笃…笃…”声。
这声音在死寂的大殿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婉贞的心脏上，让她本就微弱的心跳几乎停滞。
苏培盛和所有侍立的宫人，早己将头垂到了极限，连呼吸都屏住，努力将自己化为殿中的梁柱壁画，唯恐触怒此刻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帝王。
胤禛走到伏跪在地的婉贞面前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如同厚重的乌云，将蜷缩在地的少女完全笼罩。
居高临下的视角，让他能更清晰地看到那截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线条优美的脆弱肩颈，以及她绷紧脊背后显露出的一小段细腻腰线。
少女身上那股清幽的、混合着皂角与花露的体香，更清晰地钻入他的鼻息，带着一种奇异的、摧毁的纯净感。
他伸出手。
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粗暴的力道，用食指的指背，强硬地抬起了婉贞的下巴。
指尖触碰到那细腻冰凉、如同上等丝绸般的肌肤，少女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向后一缩，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受惊小兽般的呜咽。
然而，那只属于帝王的手，却如同铁钳般，牢牢地固定住了她，强迫她再次迎上那道锐利如刀、深不见底的目光。
西目相对，近在咫尺！
胤禛在那双盛满破碎星光的琥珀色眸子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个面容冷峻如石雕，眼神深沉如寒潭，嘴角噙着冰冷弧度，带着绝对掌控欲和一丝残忍兴味的帝王。
也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除了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还有一片死寂的茫然和彻底放弃抵抗的绝望。
“看着朕。”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铁血般的命令口吻，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上她的灵魂。
婉贞的身体僵硬得像块被冻透的石头，只有那长而密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依旧在疯狂地颤栗。
大颗大颗的泪水再也承受不住重量，终于挣脱了眼眶的束缚，滚落一颗，沿着苍白冰凉的脸颊迅速滑落，留下一条湿亮而冰冷的痕迹。
但她终究不敢再躲闪，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只能绝望地、艰难地，让自己的目光聚焦在皇帝那如同深渊般的脸上。
胤禛的拇指，带着常年握笔批阅奏章磨出的薄茧，粗糙的指腹，轻轻地、带着一种审视物件般的漠然，擦过她脸颊上那抹冰冷的湿痕。动作算不上温柔，更像是一种标记，一种宣示所有权的仪式。
“记住，”他微微俯身，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带着龙涎香的霸道气息，却让她如坠冰窟。
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密语，却带着金石般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意志，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入她的灵魂最深处：
“从今夜起，你便是朕的女人。”
“你的身子，你的血脉，你的一切，都将属于朕，属于这大清的江山社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