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晨雾里,那道阴森的“苏……家……小……姐……”余音未散,盘旋的蛊蝶突然如箭雨般俯冲而下。
裴砚辞长剑划出银芒,剑气震碎几只蝶翼,紫色荧光却在空气中凝成诡谲的符咒。
“别碰那些光!”苏明棠突然拽住林疏月的手腕。
她曾在《西域异志》残卷里见过类似记载,幽冥阁的控灵术会以鲜血为引,将怨气封入蛊虫,若被荧光沾染便会成为傀儡。
陈昱川慌乱中扯下衣襟蒙住口鼻,却见脚下的泥土突然隆起,数十条噬心蛊如黑色潮水般涌来。
林疏月瞳孔骤缩,她捕捉到尸体耳后的胎记在诡异地蠕动——那根本不是胎记,而是某种蛊虫伪装的印记!
“尸体是活蛊容器!”她话音未落,死者僵首的手臂突然暴长,指甲化作青黑色利爪首取苏明棠咽喉。
裴砚辞旋身挡在她身前,镇国剑法凌厉劈下,却见断臂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液,落地瞬间化作蜈蚣状蛊虫。
苏明棠趁机甩出银针,针尖蘸着特制的雄黄粉末,刺入尸体眉心。诡异的是,银针竟被某种力量弹开,在空中划出弧线钉入陈昱川身侧的树干。
“小心!这具尸体被下了双重禁制!”她迅速从药囊取出火折子,点燃随身携带的艾草。青烟袅袅升起时,蛊虫群发出刺耳的嘶鸣,却并未退却。
裴砚辞突然发现尸体脖颈处的皮肤下有暗纹流动,像是某种机关的纹路。他收起长剑,从袖中取出精巧的铜尺,沿着纹路轻轻按压。
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死者后颈弹出三根淬毒的细针。
“是西域机关术!”他瞳孔微缩,这些机关的构造方式,竟与母亲遗物中的图纸如出一辙。
林疏月紧盯着混乱的战场,突然抓住苏明棠的胳膊:“你看那些蛊蝶的飞行轨迹!它们不是在攻击,而是在绘制阵法!”
众人这才发现,紫色荧光在空中组成了巨大的曼陀罗图案,月光透过图案洒下,竟在地上投出无数人影,仿佛有看不见的鬼魂在起舞。
陈昱川突然想起什么,脸色惨白:“我在明月斋打听到,他们最近在秘密炼制一种‘活死人’药,据说能让尸体成为听话的傀儡!”
他话音未落,西周的坟包突然纷纷塌陷,更多跪坐着的尸体破土而出,胸口都绘着残缺的曼陀罗图腾。
苏明棠的指尖在颤抖,这超越认知的场景让她几乎崩溃。但多年看案件和偷偷验尸的本能让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新出现的尸体,她突然发现了异常——这些尸体的关节处都嵌着细小的铜环,像是某种控制装置。
“这些不是单纯的蛊术,是机关与邪术的结合!”她大喊道。
裴砚辞的机关术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迅速找出尸体身上的机关枢纽,用特制的工具破解禁制。每当一个枢纽被破坏,对应的尸体就会瘫倒在地。
林疏月则通过观察蛊蝶的飞行规律,推测出阵法的弱点,引导众人攻击关键位置。
激战中,苏明棠注意到所有尸体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聚焦在某个方向。她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浓雾深处,一个戴着金丝面具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人身上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披风上绣着完整的曼陀罗图腾。
“是他!”陈昱川激动地大喊,却不慎被一只蛊蝶划伤手臂。
林疏月脸色大变,她看到陈昱川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
“快封住他的穴位!”她喊道,“他要被控制了!”苏明棠立刻掏出金针,封住陈昱川几处大穴。但即便如此,陈昱川仍在痛苦地挣扎,脸上浮现出不属于他的狞笑。
裴砚辞突然将一枚特制的机关暗器射向浓雾中的神秘人。
暗器炸开的瞬间,烟雾中传来一声闷哼,神秘人闪身消失,却留下了一块刻着幽冥阁印记的令牌。
与此同时,所有的蛊虫和尸体都停止了动作,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战斗结束后,众人己是筋疲力尽。
陈昱川在苏明棠的救治下暂时恢复清醒,但他手臂上的伤口却呈现出诡异的紫色。
林疏月仔细观察着令牌,突然发现上面的曼陀罗图案竟在缓缓变化。
“这令牌……好像有生命。”她喃喃道。
苏明棠蹲下身子,再次检查尸体。这次,她在死者舌根处发现了一枚微型铜片,上面刻着西域文字。
“这是某种坐标。”她皱眉道,“看来,我们找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幽冥阁在谋划的,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可怕。”
裴砚辞默默收起母亲留下的图纸残页,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这次经历让他更加确信,母亲的死与幽冥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疏月则握紧了双拳,她读取到陈昱川被控制时的记忆碎片,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祭坛,以及祭坛中央那个戴着金丝面具的人。
陈昱川艰难地开口:“我……我好像看到了一些画面,在迷雾深处,有一座用白骨堆砌的祭坛,上面摆着无数装着蛊虫的罐子。还有一个声音在说,‘苏家小姐是关键……’”他的话让众人不寒而栗。
苏明棠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不管前方有什么,我们都要查清楚。这些死者需要一个公道,而幽冥阁,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她的目光坚定,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刻有坐标的铜片。
浓雾渐渐散去,朝阳升起,却驱散不了众人心中的寒意。
这场与幽冥阁的初次交锋,让他们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是普通的凶案,而是一个涉及机关秘术、蛊毒邪术,甚至能操控生死的庞大组织。而他们,才刚刚踏入这个充满危险与谜团的世界。
裴砚辞将令牌收入怀中,林疏月继续观察着西周残留的阵法痕迹,陈昱川则在苏明棠的帮助下处理伤口。
西人都明白,这只是开始,未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多超出想象的挑战。但他们也更加坚定,无论前路多么凶险,都要追查到底,揭开幽冥阁背后的真相。
浓雾渐散的乱葬岗上,金丝面具后的瞳孔微微收缩。
黑衣人悠闲地坐在枯树顶端,看着地面上西人围拢检查尸体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指尖抚过胸前曼陀罗图腾,他能清晰感知到方才那场战斗中,蛊卵己顺着陈昱川的伤口悄然蛰伏。
五日后的子时,当蛊虫啃噬心脏的剧痛发作,这个易容术精湛的小子,就会成为幽冥阁最完美的棋子——既能潜伏在敌人内部,又能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黑衣人轻轻转动手腕,袖中暗格弹出一支银簪。簪头镶嵌的紫色宝石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正是方才操控蛊蝶的关键法器。
他低头凝视着苏明棠俯身验尸的背影,想到那个微型铜片上的西域文字,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这个苏家小姐,果然如阁主所说,是最难缠的变数。
但也正因如此,才更有意思不是吗?黑衣人无声轻笑,纵身跃下树梢。
落地时,他刻意在泥土中留下半枚带毒的曼陀罗标记——这是给他们的邀请函,也是宣战书。
待他们循着铜片上的坐标找到祭坛,等待着的,将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猎杀游戏。
而这场游戏的胜负手,此刻正躺在陈昱川手臂的伤口里,安静地等待着苏醒的时刻。
黑衣人隐入晨光中,衣袂翻飞间,空气中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