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抽丝剥茧，寻访旧人
“历史不会留下空白，所有的真相，都像灰尘一样，散落在被遗忘的角落里，等待着一双能看透迷雾的眼睛。”——沈鸢的案件调查手记。
命令一下，整个永宁宫，就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悄无声息地运转起来。
翠儿和彩云，一明一暗，双管齐下。
翠儿利用沈鸢如今在宫女太监群体中那近乎“神话”般的威望，去和那些消息最灵通的、负责采买和杂役的下人们拉关系。
几块碎银子，几句贴心话，就足以让那些平日里受尽欺凌的小人物们，将自己知道的陈年旧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彩云，则利用她与凤仪宫那层还未断绝的关系，不动声色地去接触那些皇后身边、因为各种原因被排挤或不得志的宫人。
她以“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姿态，巧妙地套取着关于当年“沈才人旧案”的只言片语。
情报，如同一条条涓涓细流，从西面八方汇集到沈鸢这里。
三天后，一张关系网，在沈鸢的脑中，被初步构建起来。
根据翠儿和彩云带回来的消息，当年伺候过原主沈鸢的宫人，下场都极其凄惨。
贴身的大宫女，在沈鸢被打入冷宫的当晚，就“投井自尽”了。
负责膳食的太监，不久后因为“偷盗宫中财物”，被乱棍打死。
其他几个稍微亲近一些的小宫女，也都在事发后的半年内，以各种“意外”或“过错”，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了。
皇后的手段，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活口。
看着这份写满了死亡的名单，沈鸢的心中一片冰冷。
她更加确定，这桩冤案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足以让皇后不惜一切代价去掩盖的秘密。
“主子，”翠儿指着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这一个……可能还活着。”
沈鸢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名字上。
——春桃。
“春桃？”她念出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似乎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平日里负责在殿外洒扫，性格懦弱，胆小怕事。
“是的，主子。”翠儿解释道，“奴婢打听到，这个春桃，因为当时和您并不算亲近，只是个三等宫女，所以才逃过了一劫。
但后来，她还是因为一件小事，被罚去了……浣衣局。”
浣衣局！
那地方，和冷宫一样，是皇宫里的另一个地狱。
在那里，犯了错的宫女们要干最累最苦的活，
每天都要在刺骨的冰水里搓洗堆积如山的衣物，食不果腹，还时常要遭受管事嬷嬷的打骂。
进了浣衣局，基本上就等于这辈子都完了，能活着走出来的人，屈指可数。
“她还活着吗？”沈鸢问道，这才是最关键的。
“奴婢托人打听了，前几个月，似乎还见过她。”翠儿说道，
“只是听说她身子骨很弱，经常生病，能不能熬到现在，就不好说了。”
一个身处浣衣局、体弱多病、还知道些许内情的……活口。
这，是她目前唯一的线索。
“必须找到她！”沈鸢当机立断。
“可是主子，”小禄子在一旁担忧地说道，“浣衣局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不是咱们想进就能进的。
而且，您现在身份尊贵，亲自去那种腌臢地方，若是传出去，恐怕会引人非议，更会打草惊蛇啊！”
沈鸢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沉吟片刻，一个计划，在心中慢慢成形。
“谁说我要亲自去了？”她抬起头，看向小禄子，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你忘了，我现在每天，都要去一个地方吗？”
小禄子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养心殿！”
“没错。”沈鸢点了点头，“皇上不是让我每日都去为他推拿吗？这便是我们最好的掩护。”
她的计划很简单。
她要去养心殿，为皇帝“侍疾”。
而在她待在养心殿的这段时间里，她完全可以命令小禄子或者翠儿，
打着“为静嫔娘娘取物”或者“传达口谕”的旗号，悄悄地前往浣衣局。
神不知，鬼不觉。
“主子英明！”小禄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天下午，沈鸢便按照惯例，乘坐软轿，前往养心殿。
皇帝的头风病，在她的“神之手”下，己经数日未曾发作。
他精神健旺，心情也好了许多。
现在，让沈鸢为他推拿，己经不仅仅是为了治病，更成了一种让他身心放松的、无可替代的享受。
他甚至特意在养心殿的偏殿里，为沈鸢设了一处可以小憩的暖阁。
这种独一份的恩宠，早己让后宫众人嫉妒得红了眼。
“爱妃来了。”见到沈鸢，皇帝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很自然地就在软榻上躺下。
沈鸢为他盖上薄毯，熟练地为他按压起头部的穴位，口中则像闲聊一般，说起了宫里的一些趣闻。
她从不说任何人的坏话，讲的都是些花草鱼虫、或是某个宫女闹了笑话之类的小事。
但正是这种充满了烟火气的、轻松的话题，反而让听惯了阿谀奉承和勾心斗角的皇帝，感到格外的新鲜和放松。
就在皇帝闭着眼，享受着这份惬意的时候，沈鸢看似不经意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皇帝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没什么，”沈鸢柔声说道，“只是臣妾宫里新换的浣衣房总管，做事总有些毛躁。
臣妾想着，是不是该换一批老人过来，做起事来，也更贴心些。”
“哦？这种小事，也值得你烦心？”皇帝不以为意地说道，“回头朕让张让传个话，让内务府给你换一批最好的就是了。”
“臣妾不敢劳烦皇上。”沈鸢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臣妾只是想让自己的贴身宫女翠儿，亲自去浣衣局挑选几个手脚麻利的。
一来显得臣妾重视，二来，也好震慑一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
不知……可不可以？”
“准了。”
皇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哪里知道，沈鸢要的，就是他这句金口玉言的“准了”！
得到了皇帝的许可，翠儿的浣衣局之行，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奉旨办事”！
她带着两名小太监，拿上主子赏赐的一些点心和碎银子，气势十足地来到了那个终年都弥漫着一股潮湿霉味的浣衣局。
浣衣局的管事嬷嬷一听是静嫔娘娘身边的人来了，还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吓得屁滚尿流，
连忙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哎哟，是翠儿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翠儿端着主子的架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冷冷地说道：
“我们娘娘说了，要亲自挑几个手脚勤快的宫女去永宁宫当差。
把所有人都叫出来，让我看看。”
“是是是！”
管事嬷嬷哪敢怠慢，立刻吹响了哨子。
很快，百十来个穿着粗布衣衫、面黄肌瘦的宫女，都从各自的岗位上走了出来，畏畏缩缩地排成了几队。
翠儿的目光，在人群中飞快地扫视着。
她寻找着那个叫“春桃”的身影。
可一连看了两遍，她都没有找到。
她的心，不由得一沉。
难道……来晚了一步？
她不动声色地对管事嬷嬷说道：“你们这儿，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管事嬷嬷一愣，连忙点数起来。
数完之后，她陪着笑脸说道：“回姑娘的话，都在这儿了，一个不少。”
“不可能！”翠儿的脸色沉了下来，“我记得，以前伺候过我们娘娘的一个叫‘春桃’的，不是被罚到这里来了吗？人呢？”
听到“春桃”这个名字，管事嬷嬷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她眼珠子一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哎哟，姑娘您说的是她啊……真是不巧。
那个春桃，身子骨太弱，不经折腾。
就在昨天晚上……她……她熬不住，病死了。
尸体，今天一早就拉到乱葬岗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