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火苗在玻璃罩里剧烈跳动，将六个人的影子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投在墙面上。所有人都沉默着，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堆满半个房间的物资——那些好不容易收集来的罐头、药品、种子，还有刚加固好的储水系统。
角落里突然传来罐头盒落地的声响，所有人都绷首了后背——原来只是小阳不小心碰倒了种着野葱的"花盆"。这声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在嘲笑他们徒劳的积累。
颜父展开的地图上己经多了十几个红叉，最新一个标记旁写着“丧尸狼群”。“北坡出现塌方，山体裂缝正在扩大。”他粗糙的手指划过一道新标注的泥石流危险区，“今早巡山时，发现整片松树林的树根都被腐蚀空了。”
颜父展开的地图上己经多了十几个红叉，最新一个标记旁写着"丧尸狼群"。他的手指在地图边缘微微发抖，粗糙的指腹着那些代表心血的物资清单。"北坡出现塌方..."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了，目光扫过墙角整齐码放的太阳能板和刚修好的发电机，"山体裂缝正在扩大。今早巡山时，发现整片松树林的树根都被腐蚀空了。"
程真突然一拳砸在装满大米的麻袋上，谷粒从破口处簌簌漏出，在木地板上积成一个小小的金字塔。这个平日最沉稳的男人，此刻眼眶通红："三个月...我们用了三个月才..."
窗外适时地传来山石滚落的闷响，像是大自然最后的通牒。许毅推开窗户，夜风裹着远处山石滚落的轰隆声闯进来。煤油灯疯狂摇曳的光影里：“我们需要寻找新的安全据点。”
他的指尖突然停在别墅的位置，“翡翠湾，三面邻水，只有一条滨海公路能进出。”屋外呼啸的山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户，煤油灯的光晕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打断谈话。上个月救回来的小女孩小馨蜷缩在角落，咳得整个人都在抽搐。颜母连忙过去拍她的背，布满老茧的手指间缠绕着孩子枯黄的发丝。
程父蹲下身摸她额头时，手背上的青筋在灯光下格外刺目。雨点开始噼里啪啦砸在铁皮屋顶上，听起来像某种生物在爬行。
程父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手背上青筋凸起：“又开始低烧了。”当初为了隐蔽性，基本上没有阳光进来，山里湿气太重了。颜父的目光扫过屋内：墙壁上的霉斑像蔓延的疾病，角落里堆放的土豆己经开始发芽。
小阳虽然还算健康，但其他几个年幼的孩子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憔悴。
“现在漫山遍野的落叶都快掉光了。”程父突然开口，声音比往常嘶哑，他指向窗外日渐稀疏的树林，“最多再过两周，这些树就会变得光秃秃的。等到了隆冬，出去就是雪地里唯一的活靶子。”他的目光扫向窗外——曾经茂密的树林开始变得凋零，有些树木己经全部掉光像无数枯骨伸向天空。
程真的手指突然停在医药箱夹层，指尖触到一张硬质的卡片。他迟疑地抽出来，煤油灯下镀金的“翡翠湾18号，强辉超市董事长 王振华”几个字微微反光。
他眉头微蹙，怪不得刚刚许毅提起翡翠湾就有熟悉感。这张名片是丧尸爆发前最后一场医学研讨会，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在茶歇时硬塞给他一张名片：“程医生要是来翡翠湾，一定要来我家坐坐，地下室有个私人医疗室...”当时他只当是寻常的客套，随手将名片塞进了包里，怪不得觉得有些熟悉。
颜母怀里抱着那个咳个不停的小女孩，孩子滚烫的额头贴着她的颈窝。她一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大人们的讨论。当听到“搬家”两个字时，她的手突然僵在了半空。
目光扫过屋内每一处熟悉的角落，末世来临前就开始住在这里，这里给她十足的安全感，突然说要搬走，内心十分不舍。灶台上被熏黑的砖缝，门框上记录孩子们身高的刻痕，这些生活痕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珍贵。
"要搬家了吗？"她下意识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轻拍着怀中孩子的后背。小女孩滚烫的额头贴在她颈间，每一次咳嗽都像要把小小的肺叶咳出来似的。
角落里传来虚弱的啜泣声。小阳正用湿毛巾给妹妹敷额头，那孩子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却苍白得吓人。自从上周那场酸雨后，避难所里六个孩子倒下了西个。
"听说翡翠湾有地下恒温酒窖，双层钢化玻璃的阳光房，每栋别墅自带净水系统，还有那片围着铁艺栏杆的私人海滩——现在想来，那栏杆的高度，怕是连变异的狼群都跳不过来吧？"程真的声音从灶台边传来，他正往行军壶里灌最后一点草药汤，"混凝土结构的，冬暖夏凉。"
颜母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厨房角落的水缸。自从上次郑彪那伙人闯进来后，井水就开始泛着诡异的浑浊，现在喝的都是之前储存的雨水，但储水桶也快要见底了。
"说不准什么时候，这整片山体可能随时滑坡。"程真的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震得煤油灯的火苗一阵摇晃，"我们随时被活埋。"
颜母抱着熟睡的孩子，忧心忡忡地插话："可那些有钱人...怎么会让我们这么多人住进去？"
许毅突然把猎刀插进木桌，刀身震颤发出嗡嗡的鸣响："颜婶，现在不是讲规矩的时候。"他指向窗外正在枯萎的松树林，"看看那些树，连植物都知道要死了就得挪窝。王董事要是还活着，要么接纳，要么……"远处传来山石滚落的闷响，像是大地发出的最后警告，打断了许毅的话。
"明天我带队去翡翠湾探路。"程真接过话头，手指划过地图上标注的别墅区，"如果王董事还在他的别墅里..."他看了眼角落里咳得小脸通红的孩子，"为了这些小的，我们没得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