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铁窗上割出细碎银片,林昭倚着草堆垂眸,指节无意识腰间那截带着余温的红绳。
系统面板上的气运值还在微微震颤,像被夜风吹皱的水面——方才那丝若有若无的波动,绝不是错觉。
他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呼吸渐渐放轻,听起来像濒死之人的喘息。
墙角那片阴影又晃了晃,混着潮湿的霉味漫过来。
"小七,那杂种睡死了?"粗哑的男声从铁栏外漏进来,带着刀鞘刮过青砖的刺响。
林昭耳尖微动——是戊号囚室的狱卒老吴,前天他亲手拧断过这货的小拇指,此刻声音里还带着渗血的颤。
草堆里的断刃轻轻滑动半寸,没入掌心的茧。
林昭喉结动了动,发出含混的哼声,指尖却在裤腿上掐出月牙印。
两道身影贴着墙根挪过来,为首的少年腰细得像根芦苇,左眼角有道青紫色的疤,正是刘大锤的副手小七。
他右手攥着淬毒的匕首,左手拎着块浸过蒙汗药的破布,刀尖在月光下舔了舔林昭的咽喉。
"动手!"老吴在拐角压低声音。
小七的匕首刚要递出,忽然对上一双寒潭般的眼睛——林昭不知何时己经坐首,黑瞳里翻涌着前世战场的血光。
"操!"小七手腕猛抖,匕首斜刺向林昭心口。
但他的腕骨刚抬起三寸,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攥住。
林昭反手一拧,小七整个人被拽得踉跄,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另一名狱卒举着短棍砸下来,林昭侧头避过,抬脚踹在对方丹田,那狱卒闷哼着撞翻草堆,短棍"当啷"滚进污水沟。
"谁派你来的?"林昭把匕首抵在小七颈侧,刀刃压破油皮,血珠顺着刀背滚进他虎口。
小七的喉结在刀尖下跳动,冷汗浸透了后背的囚衣:"林...林爷,是小的鬼迷心窍——"
"撒谎。"林昭加重力道,血线顺着小七下巴往下淌,"孙无命给了你什么?
金叶子?
还是许你出营后一条活路?"
小七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昭趁机探手入他怀中,摸出枚青铜令牌,正面刻着"无命"二字,背面是条盘着毒牙的蛇——正是孙无命私印,他在孙无命心腹尸体上见过同款。
"好个借刀杀人。"林昭把令牌在指尖转了转,突然松开小七的手腕。
小七刚要爬起来,却见刀刃又贴上他后颈:"带你去见刘大锤。
现在。"
"刘爷他..."小七的声音发颤,"他被孙爷的人打了,在丙号囚房躺着呢。"
丙号囚房的门虚掩着,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林昭踢开门,就见刘大锤趴在草席上,后背的囚衣被撕成碎条,伤口从左肩拉到右腰,深可见骨的血口里翻着白花花的肉。
他怀里还攥着半块砖,指节青得像要裂开。
"刘大锤。"林昭蹲下来,用匕首挑起他一缕染血的头发。
刘大锤猛得抬头,左眼肿成条缝,右眼却像淬了火的刀:"林狗!
你敢杀我——"
"我救你。"林昭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倒出颗朱红色的药丸。
系统面板上的气运值刚好用掉200,换的正是洗髓丹,此刻在掌心泛着蜜蜡似的光。
刘大锤的骂声卡在喉咙里。
林昭捏住他后颈,把药丸塞进他嘴里:"这药能化淤血,生肌骨。
你以为孙无命为什么打你?
因为你刚才带着二十个兄弟站在我这边。"他指尖划过刘大锤背上的伤口,"他要灭口,要让死囚营里再没人敢跟着我。"
药丸入喉的瞬间,刘大锤就觉一股热流从丹田窜起,顺着血脉往伤口钻。
他疼得闷哼,额角的汗却慢慢变成了冷汗——林昭说得对,孙无命今早还拍着他肩膀说"好好跟着林昭",转头就派了三个先天境的杀手堵在他囚房。
"你...为什么救我?"刘大锤声音发哑。
"因为你需要一个新主。"林昭站起身,断刃在指尖转了个花,"孙无命给你的,我能给双倍;他要你的命,我能保你活。"他弯腰捡起刘大锤怀里的半块砖,砖上还沾着暗褐色的血,"再说了..."他用砖角敲了敲刘大锤的额头,"你这把断骨锤,砸起人来挺顺手的。"
刘大锤望着他的背影,喉咙动了动。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阴影漫进囚房时,他听见林昭低低的笑:"你以为刚才那两个狱卒是来找我的?
他们是来确认你死没死的。"
林昭推开丙号囚房的门时,眼角余光扫过走廊尽头的阴影——有人躲在拐弯处,呼吸声像漏风的破钟。
他没回头,只是用拇指抹了把断刃上的血,在门框上按出个暗红的掌印。
夜更深了,死囚营的梆子声敲过三更。
林昭站在丁号囚房门口,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鼾声,摸了摸腰间的青铜令牌。
系统面板上的气运值还剩380,修为值470——足够他冲击先天中期,也足够他布个更大的局。
他转身走向囚牢最深处的角落,那里堆着半人高的破草席,月光透过铁窗在地上织出张网。
王疤脸的脚步声从左边传来,刘大锤的喘息声在右边,小七的衣角擦过青砖的轻响在后头。
林昭摸出火折子,"咔"地擦燃。
火光映亮他眼尾的红痣,也映亮他嘴角那抹极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