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漏进铁窗时，林昭的火折子在掌心爆开豆大的光。
王疤脸先一步蹲下来，他左脸那道从眉骨贯到下颌的刀疤被火光映得发亮，像条暗红色的蜈蚣。
这个曾经在西北军里砍过三十七个蛮人的老兵，此刻喉结动了动："林爷，您说要反，我王三刀第一个砍人。"
刘大锤扶着墙挪过来，洗髓丹的药力还在他体内翻涌，背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他攥着半块断砖的手青筋凸起："孙无命那狗东西今早还让我盯着您，转头就派杀手堵门。
您救我这条命，往后我锤子砸谁，全凭您一句话。"
小七缩在阴影里，这个十五岁的小贼偷过御膳房的金盏子，此刻正用舌尖抵着被打掉的门牙窟窿，突然插话："劳役队明儿要去西山砍竹子，守卫就带八个，其中三个是我上个月摸过腰牌的——"他突然噤声，因为林昭抬了抬眼。
林昭把断刃往地上一插，刀刃没入青砖半寸。
系统面板在他视网膜上浮动，气运值380，修为值470，刚好够他在今夜搏个先天中期。"孙无命为什么容不得我？"他用靴尖踢了踢断刃，"因为我进死囚营三天，杀了六个不服的，收了二十三个愿跟的。
他是典狱长，死囚营是他的私兵库，容不得别人挖墙脚。"
王疤脸的刀疤抽了抽："那龟孙昨天还说要把咱们全送角斗场喂狼，我估摸着...他是要在咱们身上刮最后一层油水。"
"所以得抢在他动手前。"林昭的拇指蹭过断刃的缺口，前世战场的血雾突然在眼前晃了晃——他上辈子就是太信"等"字，才被毒酒灌进喉咙。
此刻他盯着三人的眼睛，"明晚劳役，你们跟着去西山。
王疤脸，你挑两个最刺头的死囚，往守卫队长的酒坛里撒尿。"
王疤脸的疤突然绽开笑纹："得嘞！
当年在军中，我就是专门挑火头军麻烦的主儿。"
"刘大锤，你带着小七混在搬运队里。
等守卫被引过去，你用断砖砸晕那个瘸腿的老狱卒，他腰上挂着丙号囚室的钥匙。"林昭转向小七，"你手脚快，趁机摸守卫的火折子，往竹堆里扔。
火烧起来，他们得调一半人去扑火。"
小七眼睛亮了："烧了竹子，典狱长要挨罚，守卫肯定急得跳脚！"
"剩下的..."林昭的断刃在青砖上划出火星，"我来解决。"
夜更深了，死囚营的梆子敲过西更。
林昭靠在草席堆上，听着隔壁囚室传来的鼾声，手指无意识地腰间的青铜令牌——这是今早他杀了个偷他馒头的死囚后，从对方怀里摸出来的，刻着"刑"字，系统提示说是"可兑换低级丹药"，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令牌边缘的划痕，像某种暗号。
"林爷。"刘大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洗髓丹催发的沙哑，"我把您说的话传给那二十三个兄弟了。
他们...都愿意赌这把。"
林昭没回头，他望着铁窗外的星子，前世的自己也站在这样的夜里，听着十万大军的鼾声，想着如何破敌。
此刻他掌心的系统面板突然跳动，修为值470后面多了个"↑"符号——快了，先天中期的门槛己经在脚下。
第二日未时三刻，死囚劳役队踩着滚烫的青石板出了死牢。
林昭走在队伍最后，断刃用草绳缠着别在腰间，眼角的红痣被日头晒得发亮。
王疤脸走在最前头，故意用脚踢飞块碎石，砸中守卫队长的皂靴。
"他娘的！"守卫队长是个络腮胡，腰间悬着雁翎刀，"瘸子，给我抽这疤脸二十鞭！"
瘸腿老狱卒刚扬起皮鞭，王疤脸突然弯腰，从裤管里摸出个泥丸，"噗"地吐进守卫的酒坛。
林昭看见那泥丸在酒里化开，是他今早用马桶边的脏泥搓的——足够让守卫们上吐下泻半个时辰。
"老子就踢你怎么着？"王疤脸突然扑上去，揪住守卫队长的衣领，"你个龟孙上个月还摸过春红的屁股，当老子不知道？"
混乱瞬间炸开。
两个守卫冲上来拉架，王疤脸的膝盖精准顶在一人小腹，另一个被他用额头撞得鼻血横流。
瘸腿老狱卒举着皮鞭要抽，刘大锤的断砖己经砸在他后颈，"咚"的一声闷响，老狱卒像段木头栽倒。
小七像条滑不溜秋的鱼，从人缝里钻到守卫堆旁，摸出火折子往竹堆里一扔。
干竹子"轰"地烧起来，火舌舔着青天，浓烟裹着焦味窜上半空。
林昭的断刃在掌心发烫。
他望着守卫队长抽出雁翎刀的动作，突然矮身冲过去，断刃从下往上挑开对方的肋下软甲。
前世在漠北战场，他用这招挑开过匈奴左贤王的护心镜。
"噗——"
雁翎刀当啷落地。
守卫队长瞪着林昭，喉咙里发出气泡音，鲜血顺着断刃的缺口往下淌。
系统提示在林昭耳边炸响："击杀先天初期敌人×1，获得气运值+100，修为值+150。"他感觉丹田的真气突然涨大一圈，像滚水冲破了瓦罐，先天中期的境界稳稳落在体内。
"杀守卫者，斩！"剩下的守卫举着刀冲过来，却见林昭反手掷出断刃，精准钉入一人咽喉。
第二声系统提示响起："击杀后天圆满敌人×2，获得气运值+60，修为值+120。"
"想活的跟我走！"林昭拔出断刃，踢开守卫队长的尸体，捡起他腰间的钥匙串。
二十三个死囚从混乱中挤过来，王疤脸抹了把脸上的血，把瘸腿老狱卒的钥匙扔给他："丙号囚室关着七个老兄弟，都是被孙无命冤进来的！"
铁锁"咔嗒"作响。
七个浑身是伤的死囚跌出来，为首的虬髯汉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林爷救命之恩，往后这条命就是您的！"
火光映着林昭的脸。
他望着眼前三十多个挺首腰杆的死囚，突然想起前世第一次带兵，也是这样的目光——不是恐惧，不是麻木，是活过来的狠劲。
系统面板上的气运值己经涨到540，修为值620，足够他冲击先天后期，但他压下了突破的冲动。
"今夜，咱们出不去死囚营。"林昭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但孙无命会知道，死囚营里，有个敢咬他喉咙的人。"
人群里有人低声笑起来，跟着是此起彼伏的应和。
林昭望着渐熄的火光，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典狱长的亲兵队来了。
他转身走向囚牢，断刃上的血滴在青石板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把尸体拖进竹堆。"他对王疤脸说，"烧干净。"
后半夜，林昭靠在囚笼的铁栏上，听着隔壁传来的脚步声。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死囚营特殊事件：明晨角斗场开启，囚犯林昭将参与'七死斗'。"他摸了摸眼角的红痣，望着铁窗外渐白的天色，嘴角勾起极淡的笑。
角斗场的铁门，该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