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血腥气灌进帐篷时,林昭的指节正抵在"太极宫"三个字上。
青铜断剑上的血痕还未干透,他能清晰触到剑身上残留的温度——那不该是属于赵清浅的温度。
"将军!"暗桩的声音还在发颤,"刺客用的是昆仑玄铁剑,长公主......长公主颈侧中了一剑,虽未致命,但御医说箭簇淬了寒毒......"
话音未落,案上油灯"啪"地炸了灯花。
林昭猛然抬头,眼底像淬了钢水。
前世他死在政变当夜,赵清浅的名字不过是新帝诏书里无关紧要的"失贞公主";今生他明明算到了北狄的伏兵、少林的算计,却独独漏了昆仑这把悬在赵清浅头顶的剑。
"铁牛!"他的声音像劈开冰层的刀。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铁牛掀帘的动作太急,带得帐篷布簌簌作响:"末将在!"这黑铁塔似的汉子额角还沾着方才与少林武僧打斗的血渍,此刻却像被抽了魂的木偶——他太熟悉林昭此刻的眼神,那是当年在死囚营里,林昭屠尽三百死士时的眼神。
"去把韩云飞叫来。"林昭将断剑往腰间一插,玄铁与皮革摩擦出刺耳的声响,"让他带三百精骑,半个时辰内准备好。"
"防务怎么办?鹰嘴崖的北狄残部还没清干净......"
"韩云飞接管。"林昭抓起案上虎符,龙纹在掌心硌出红痕,"那小子出身寒门,最懂什么叫'军令如山'。"他顿了顿,突然扯过案头未拆的密信,指尖一挑,信笺"刷"地展开——果然是帝都暗桩前日的急报,墨迹未干的"长公主"三个字刺得他眼疼。
帐外传来马蹄声。
韩云飞的声音先到:"末将韩云飞,奉命......"话未说完便哽在喉间——他看见林昭正往腰间系那柄饮血刀,刀鞘上的血纹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
"韩副将。"林昭抽出半寸刀刃,寒光映得人睁不开眼,"鹰嘴崖有三千边军,你挑八百最精的守关,剩下的......"他突然收刀入鞘,"把北狄的降旗给我插在最高处。
若有半分差池——"
"末将以项上人头立誓!"韩云飞单膝跪地,甲胄撞在地上发出闷响。
他早听说林昭在死囚营里杀穿三重关,此刻才真正明白,那些传闻里的"杀神"二字,原是浸着血的。
铁牛突然扯了扯林昭的衣袖:"将军,亲卫营的弟兄们都候着了。"
月光被乌云吞得只剩一线,林昭翻身上马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前世他死得窝囊,连赵清浅的面都没见着;今生就算踏平半个大乾,他也要把人从鬼门关里抢回来。
马蹄声碎了满地星子。
队伍刚出营三十里,山道上突然横出一道身影。
那人穿青布短打,腰间悬着柄无鞘的剑,剑身上凝着层薄霜——是昆仑剑的寒。
"林将军留步。"声音像冰锥扎进夜色。
铁牛的狼牙棒己经抡起:"哪来的野......"
"噗!"
血花溅在林昭的甲胄上。
铁牛的棒风还未扫到那人,亲卫营前队的两个先天境武夫己捂着咽喉栽下马——他们颈间的伤口细如发丝,正渗出黑血。
"昆仑'断喉剑'。"林昭眯起眼。
他见过这种剑招,前世围剿魔教时,昆仑首座曾用这招斩过魔教右使。
青衫人踏前一步,剑尖挑起地上的血:"在下独孤绝,奉师命前来......"
"阻我进京?"林昭翻身下马,靴底碾碎一块碎石,"谁的师命?
昆仑?
还是躲在幕后的老东西?"
独孤绝不答,剑势己至。
这一剑快得像腊月的风,林昭甚至听见剑气撕裂空气的尖啸——是宗师境的火候。
亲卫营中有人喊"保护将军",但话音未落,剑光己到林昭面门。
"当啷!"
饮血刀出鞘半尺,刀背磕在剑脊上。
独孤绝的手腕瞬间红肿,整个人被震得倒掠三丈,撞在山壁上吐了口血。
"宗师境?"林昭舔了舔刀锋上的血珠,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击杀宗师境敌人×1,气运值+500,修为值+800。"他能感觉到体内真气如涨潮的河,正冲击着先天后期的瓶颈。
"说。"他一步一步逼近,"谁要杀赵清浅?"
独孤绝擦了擦嘴角的血,突然笑了:"林将军果然了得......可你就算到了帝都,又能如何?
长公主中了'九寒追魂毒',此刻怕是......"
刀光一闪。
独孤绝的左腿齐膝而断。
林昭踩着他的断腿,刀尖抵住他咽喉:"我问的是主使,不是毒。"
系统提示再次响起:"击杀先天后期敌人×2,气运值+200,修为值+400。"林昭的经脉里传来"咔"的轻响——他突破了。
独孤绝疼得冷汗首冒,却咬着牙不松口。
林昭冷笑一声,刀尖在他脸上划了道血痕:"你不说,我便一路杀过去。
昆仑的人,少林的人,藏在阴沟里的鼠辈......"他突然收刀入鞘,"铁牛,把他绑在马后。"
队伍重新启程时,山道上多了道血痕。
林昭望着东南方渐亮的天色,握紧了腰间的断剑——赵清浅颈间的伤,该是这样的长度,这样的角度。
接下来的三日,伏击不断。
第一天是武当的"两仪剑",第二天是魔教的"蚀骨钉",第三天竟来了个穿鹤氅的老者,自称蓬莱仙门使者。
林昭的刀越杀越沉,系统提示声此起彼伏,他的修为在血与火里狂飙,竟在离帝都百里时,摸到了大宗师的门槛。
"将军!"探马的声音带着哭腔,"帝都城头有烽火,暗桩传信说......说长公主被软禁在太极宫,新帝要以'失贞'之罪废她!"
林昭猛地勒住马。
远处,帝都城楼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城墙上的"乾"字大旗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他能看见城楼上晃动的人影,能听见隐约的喊杀声——赵清浅,该是在那里。
"传我军令。"他的声音像滚过云层的雷,"铁血军即刻集结,准备攻城!"
亲卫们轰然应诺。
林昭策马上前,马蹄溅起的泥点落在甲胄上,像极了前世刑场上的血。
他望着城头那道熟悉的身影——龙袍在风中翻卷,眉目冷得像腊月的雪。
"林昭,你还敢回来?"
声音从城楼传来,混着风里的血腥气,撞进他的耳朵里。
林昭的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断剑,剑身上的血痕还在,像赵清浅颈间那道未愈的伤。
他望着城楼上的人影,突然笑了——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从他手里把人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