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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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玉痕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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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妙玉香茶
作者:
谢云墨
本章字数:
5142
更新时间:
2025-07-07

凤姐将贾琏的翡翠扳指套在贾福无名指上时,窗外的梧桐叶正打着旋儿落在穿堂风里。"福少爷且去刘庄避避风头,"她用银护甲挑起他一缕乱发,指尖的丹蔻几乎要蹭上少年苍白的脸颊,"焦大赶车,庄子上的老鸹都认他的鞭子。" 冰凉的翡翠贴着皮肤,贾福摸着扳指上"耕读传家"的刻痕,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梨香院听戏。那时的薛蟠搂着龄官的腰,将同样的扳指套在她纤细的拇指上,戏台上正唱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龄官的水袖扫过他滚烫的耳尖。

此时此刻,廊下有一个人正缓缓走过,他便是焦大。只见他手中紧紧地握着两坛老酒,用草绳将其捆绑得严严实实。然而,由于酒坛密封得并不严实,一些酒糟顺着麻绳缓缓地滴落下来,掉落在青石板上,形成了一滩暗红色的污渍,远远看去,竟与那年龄官咯血时溅在戏服上的殷红如出一辙。

焦大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手中的枣木马鞭在空中甩出一声脆响,仿佛划破了清晨的宁静。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不仅惊破了贾府后门的寂静,也让正在门后忙碌的贾福猛地抬起了头。

贾福迅速掀开油布帘子,向外张望。当他的目光落在焦大身上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焦大那道显眼的刀疤。这道刀疤位于老仆的后颈处,足有三寸长,随着他脖颈的转动,那刀疤也随之微微泛着青紫色,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怖。

“老焦,你这疤……”贾福的话刚到嘴边,却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焦大身旁的灰布包袱上,只见包袱的一角微微敞开,里面竟然露出了半截绣着金线的箭袋。这箭袋的针脚异常细密,显然不是一般武人所用之物。

就在贾福惊愕之际,焦大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口说道:“顺治十七年,缅甸兵的马刀。”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岁月的沧桑和无尽的故事。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惊得槐树上的寒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车轮缓缓地滚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是岁月的叹息。碎石在车轮的碾压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诉说着那些被遗忘的故事。

焦大坐在车辕上,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道路上显得格外清晰。他回忆起了多年前的往事:“那年,我跟着代善老爷去攻打吴三桂。战场上,箭矢如蝗,生死一瞬间。就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刘老根用他最后一支箭替我挡住了那致命的流矢。”

焦大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箭袋上,那是刘老根媳妇绣的。箭袋上半绽的莲花,虽然没有完工,但依然能看出绣工的精细。焦大用他那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莲花,仿佛能感受到刘老根媳妇的温柔和细腻。

“他媳妇知道他上了战场,就托人把这箭袋捎到了军营。可谁能想到,这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刘老根。”焦大的声音有些哽咽,“后来,仗打完了,我去寻他媳妇,想把这箭袋还给她。可到了他家,才知道那绣娘早被流匪掳走了。”

车轮继续滚动着,焦大的故事在这空旷的道路上回荡。那箭袋上的莲花,似乎也在风中微微颤动,像是在为这段悲惨的故事而叹息。

马车在盘山道上颠簸,贾福望着窗外层叠的远山,忽然想起龄官总说想去看真正的山水。那时她蜷在薛蟠怀里,睫毛上沾着戏妆的金粉,"福少爷可知,梨香院的月亮是假的,连井水都是苦的。"如今梨香院的戏台怕是早己荒废,就像他再也寻不回的那抹纤细身影。

暮色西合时,马车停在刘庄的老槐树下。焦大卸下行李,月光照见他腰间挂着的香囊,褪色的缎面上依稀可见半朵并蒂莲。贾福正要开口询问,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清越的笛声,笛声里竟夹杂着梨香院的戏文调子。 焦大的手突然攥紧了马鞭:"福少爷,这庄子上不该有人吹笛。"话音未落,笛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细碎的脚步声。月光转过照壁,照见一个身着素色襦裙的女子,她怀中抱着的玉笛,正是龄官当年在戏台上吹奏的那支。 "福少爷,好久不见。"女子抬起头,眉眼间依稀还是当年模样,只是鬓角多了几缕白发。贾福踉跄着上前,却被焦大一把拦住。老仆盯着女子手中的玉笛,瞳孔猛地收缩——笛尾系着的红穗子,分明是当年刘老根媳妇绣的花样。 夜风吹过屋檐下的铜铃,发出细碎的声响。女子轻轻转动玉笛,月光在笛身上流转:"老焦,你找了我二十年,可还记得当年发过的誓?"她的目光扫过贾福无名指上的翡翠扳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薛家的翡翠扳指,贾家的福少爷,倒真是般配。" 焦大的手按在腰间的箭袋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刘娘子,你明明己经..." "己经死了?"女子打断他的话,笛声再次响起,这回竟是《牡丹亭》里的《离魂》选段,"杜丽娘能因情而死,因情复生,我为何不能?"她的笛声越来越急,贾福只觉头痛欲裂,恍惚间看见龄官倒在血泊中的模样,薛蟠狰狞的面孔,还有凤姐涂着丹蔻的手正抚摸着贾琏的翡翠扳指。 "福少爷!"焦大的喊声将他惊醒。

焦大的刀疤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手中的枣木马鞭己缠上了女子的脖颈:"你用摄魂笛害了多少人?当年刘老根就死在你的笛声下!" 女子却突然笑了,笑声凄厉如夜枭:"他若不是为了护住你怀里的翡翠扳指,怎会中箭?薛家、贾家,你们这些富贵人,哪一个不是踩着别人的命往上爬?"她的笛声骤然转为悲怆,整个庄子的槐树都开始簌簌发抖,"龄官是怎么死的,福少爷心里不清楚吗?" 贾福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日龄官咳血不止,他薛蟠却逼着她唱《游园》,想起来就,好在他被凤姐拉进了厢房。等再赶到梨香院时,只看见龄官冰冷的尸体,还有她手中紧攥的半截翡翠扳指。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与断井颓垣..."女子的笛声渐渐消散在夜风里,她的身影也如雾气般慢慢淡去。

焦大瘫坐在地上,望着手中断裂的马鞭喃喃自语:"原来这二十年,我找的根本不是她..." 黎明时分,贾福站在刘庄的土坡上,看着初升的太阳将翡翠扳指染成血色。他终于明白,这枚刻着"耕读传家"的扳指,不过是权贵们用来遮掩罪孽的幌子。龄官的血,刘老根的命,还有无数被碾碎的灵魂,都藏在这温润的玉石之下。

远处传来焦大赶车的吆喝声,马车重新启程。贾福摘下无名指上的扳指,用力抛向山谷。翡翠划过天际,在朝阳中折射出最后的光芒,然后坠入深渊,就像那些被遗忘在时光里的冤魂。 "福少爷,咱们去哪儿?"焦大的声音传来。 贾福望着连绵的群山,轻声说:"去一个没有翡翠扳指,没有权贵争斗的地方。" 晨雾渐散,马车的车轮声渐渐远去,只留下老槐树上的寒鸦,还在嘶哑地叫着,仿佛在诉说着那些被尘封的往事。

焦大听说过薛蟠的无赖,今日却见识了薛蟠的多情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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