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的灯光依旧亮着，陈默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敲击，屏幕上的英雄来回走动，却没有任何操作。他的心早己飞到了别的地方。
“喂，发什么呆呢？”林浩一把拍在他肩上，“再打一局不？”
“不了……”陈默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林浩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训练室里气氛平静，可谁都知道，这平静底下藏着一股暗流。就在几个小时前，方悦悄悄告诉他们，她爸妈对方悦和陈默的关系并不反对，但前提是——战队得有稳定的发展前景。
而眼下，这个前提正变得越来越模糊。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浩的消息：“星辰科技那边约了明天上午十点谈收购的事，资料我都准备好了。”
陈默盯着那条消息，久久没有回复。
他知道，“星辰科技”是目前电竞圈最大的赞助商之一，资金雄厚，资源丰富。如果能签下这笔合作，战队不仅能获得稳定的资金支持，还能入驻专业的训练基地，甚至有机会参加国际赛事。
但代价是什么？
没人说出口，但所有人都清楚。
第二天一早，林浩带着一沓厚厚的资料走进了“星辰科技”的大楼。电梯缓缓上升，他看着镜面中自己略显紧张的脸，心里却比镜子里还要复杂几分。
会议室里，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己经等候多时。
“林先生，久仰。”那人笑容满面，伸出手，“我是星辰科技的市场部总监，赵天华。”
林浩握手回礼，心中却莫名升起一丝不适。赵天华的笑容太完美了，像是经过千百次练习才打磨出来的标准笑容，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这次的合作，我们非常重视。”赵天华开门见山，“不过，在正式签约之前，我们有几个小小的条件。”
“请讲。”林浩尽量保持镇定。
赵天华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扫过桌上的资料，语气轻松：“首先，你们战队的实力我们很认可，尤其是最近的比赛表现令人印象深刻。但……有一点，我们觉得需要调整。”
“哪一点？”
“你们的队长，陈默。”赵天华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他不适合继续担任核心选手。”
林浩愣住了，眉头瞬间皱紧：“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赵天华摊开手，“我们要收购你们战队，但前提是——陈默必须离开。”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林浩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试图维持谈判氛围：“赵总，您也知道，陈默是我们战队的灵魂人物，他的战术意识、临场反应都是顶尖的。如果没有他，这支战队的价值恐怕也会大打折扣。”
“林先生。”赵天华轻笑一声，“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应该明白，我们星辰科技不可能投资一支存在‘不确定性’的战队。陈默的背景……怎么说呢，不太符合我们的品牌调性。”
“不确定？”林浩冷笑，“你是说他出身普通，还是说他曾经失业？”
赵天华没有否认，只是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商业合作嘛，总是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影响。你说对吧？”
林浩沉默了几秒，最终起身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们需要回去商量一下。”
“当然。”赵天华点头，“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不过提醒一句，机会不是永远都在的。”
走出大楼时，林浩感觉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一样。阳光刺眼，照在他脸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他拨通了陈默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
“怎么样？”陈默的声音传来，低沉却带着期待。
林浩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提了什么条件？”
“开除你。”林浩终于开口，声音干涩，“他们要求你离开战队，才能完成收购。”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几秒钟后，陈默才缓缓开口：“然后呢？你怎么说的？”
“我说要考虑一下。”林浩咬牙，“陈默，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给你争取一点时间。”
“谢谢你。”陈默轻声道。
挂断电话后，林浩站在原地，抬头望着天空，第一次觉得太阳如此刺眼。
回到训练室时，气氛立刻变了。
大家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情况，只有陈默坐在角落，一句话都没说。
苏晴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你想说什么？”
陈默摇摇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答应他们？”林浩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啊？”有人惊呼出声。
“别误会。”林浩摆摆手，“我不是劝你走，而是……如果你留下，可能会拖累整个战队。”
陈默抬起头，眼神复杂。
“我知道你不想连累大家。”林浩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一首觉得自己配不上现在的成绩。但是陈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我们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对啊！”队友们纷纷附和，“你是我们的队长！”
“而且你打得那么好，凭什么听他们的？”有人激动地说。
陈默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喉咙有些发紧。
“可是……”他低声说，“如果我不走，你们就拿不到这笔赞助，可能连训练基地都会失去。你们值得更好的发展。”
“我们不需要靠牺牲谁来换来的所谓‘更好’。”苏晴语气坚定，“真正的团队，是彼此成就，而不是互相抛弃。”
陈默低下头，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他想起自己刚进战队时的忐忑，想起第一次赢得比赛时的欢呼，想起方悦在雨中为他加油的样子……
还有昨晚，方悦父母对他说的话。
“你知道吗，我爸一首很欣赏那些靠自己站起来的人。他说，真正的强者，不是出生在巅峰，而是从谷底爬上来的人。”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
“我不会走。”他站起身，语气坚定，“但我也不想让大家因为我而失去机会。”
“那就一起想办法！”林浩一拍桌子，“老子就不信了，除了星辰科技，就没有其他赞助商愿意投我们！”
众人纷纷点头，士气高涨。
苏晴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其实，我己经联系了另外几家赞助商，虽然实力不如星辰科技，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陈默点点头，心中第一次有了清晰的方向。
“今晚……我们一起研究一下新战术吧。”他说。
训练室的灯光重新亮起，键盘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整齐有力。
窗外，夜色渐深，星光点点，仿佛也在默默注视着这群年轻人，见证他们一步步走向属于自己的舞台。
而陈默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