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唐不破来到皇宫大殿之中,颜路、镇北侯与身受重伤的曹公公早己等候多时。
金殿最高处的那把龙椅之上,垂暮老者无精打采的望着他们。
“不破,你也来了?”帝王声音中透着疲惫。
“瑞哥,你糊涂了?”唐不破开口质问道,“沈侯爷与我们是患难之交生死弟兄,你竟对他们一家子动了杀心!”
“哼!”帝王冷哼一声,随后望向镇北侯,“沈昌黎,孤问你,孤想杀你可有怨言?”
“但求死个明白。”镇北侯缓缓道。
“孤怕你了。”皇帝无奈道,“你手下兵多将广,又能征惯战,即便你己是风烛残年,你儿子在军中的威望太高了,以至于你手中的军卒只知镇北侯与世子爷,不知我这个帝王。孤,怕了!”
鸦雀无声。
突然一声狂放的笑声打破了僵局。
“哈哈哈……瑞哥,你可怕我?”唐不破面色阴沉。
“不破啊,这没你什么事。”皇帝轻轻一瞥,“你累了退下吧。”
话落,一旁的太监们就准备搀扶唐不破离开金殿。
“滚!”唐不破双臂一挥,将一众太监推倒在地。
“放肆!”皇帝一拍龙书案,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硬生生将老国公逼退三步!
颜路却面色如常,向前一步:“陛下,听小可一句。即便您认为侯爷势大,您也不能暗地里动手杀侯爷吧,这样那些功勋卓著的老臣岂不寒心?”
“那当如何?”皇帝冷哼一声,不屑道。
“我与我妻儿离开镇北侯府,不再执掌镇北军。”镇北侯突然双膝下跪,俯身磕头,“望陛下饶老臣一条活路。”
“……”皇帝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应允了。
次日清晨,一道旨意来到镇北侯京中府邸。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国家酬功,必推恩于耆旧;朝廷念勋,当体恤于老成。尔镇北侯沈昌黎,世笃忠贞,累代宣劳。昔总戎旃于北塞,夙夜匪懈,克壮藩维。执干戈以卫社稷,历寒暑而固金汤。其勋劳著于竹帛,忠义铭于鼎彝,朕心嘉慰,夙夜弗忘。
今览卿奏,陈情恳切。言及春秋既高,精力渐衰,沉疴时扰,难胜边陲风霜之任;且嗣子虽贤,而韬略未娴,实非统御三军之才。览奏恻然,深轸朕怀。
夫以卿数十年栉风沐雨,尽瘁王事,功在社稷。今当颐养天年,优游林下,岂可使垂暮之年,犹劳案牍鞍马?此非朝廷所以待功臣、全始终之道也。
特颁恩旨,用示优隆:
准镇北侯沈昌黎,卸去北疆军务重担,携家眷荣归故里徐州府颐养。以遂卿桑梓之愿,享天伦之乐。
敕命工部,即于徐州府择善地、选良材,为卿营造府邸一座。规制务求宏敞,营造务期精坚,俾符侯爵之尊,以彰朝廷恩眷。
卿原享之岁禄、庄田及一应恩赏待遇,悉如旧制,永世弗替。户部依例拨付,勿使有缺,以资养赡。
镇北侯爵位,仍由卿之嫡长子依制世袭罔替,以绍卿之宗祧,延卿之勋烈。特恩:承袭之子孙,永免统军之责,唯享禄位尊荣。此乃朕念卿功高,格外体恤,使其安享太平富贵。
呜呼!解甲归乡,非弃功臣于草莽;释兵安享,实全勋旧于始终。此非常之恩典,实酬非常之功勋。望卿体朕优渥之意,颐神保和,善自珍摄。归乡之后,教诲子孙,忠孝传家,以副朕保全勋旧之至意。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钦此!
龙城西郊,颜路、唐不破与众位老臣为沈昌黎践行。
“侯爷这下您的命保住了。”颜路微微一笑,敬了镇北侯一杯酒。
“是啊,”镇北侯轻松地笑了笑,“没了兵权,免了猜忌还能回家养老,很是不错。”随后回敬了颜路一杯。
“你的家眷就在前方的半山驿站,侯爷可去那与妻儿汇合。山高路远,侯爷保重啊。”唐不破老泪纵横。
“山高路远,侯爷保重!”众位老臣齐声道。
“哈哈哈……”镇北侯将手中酒一饮而尽随后翻身上马大笑道,“诸位,老头子我先去也!”
随他征战一生的那匹黄骠老马发出一声爆叫,前蹄腾空,随后向着远方飞驰……
众人无言,良久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