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弃推开房门时,三楼走廊静得像口深井,唯有自己的脚步声在木板上回荡。
两边的房门都紧闭着,铜制门环在晨光中蒙着层灰翳,看不出房间内有没有人,他攥着304的钥匙下楼,走到二楼转角时,恰好撞见陆川从楼梯阴影里走出。
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惊悸。
陆川眼下乌青浓重,他抬手扯了扯歪斜的腰带,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昨夜十二点刚过,我就像被人敲了闷棍一般,再睁眼时天己经亮。
"我也是,从躺下到醒来,中间的事全无印象。"林弃沉声说道。
陆川的脸色霎时沉如铁石,他猛地转身往大厅走,靴跟重重砸在楼梯上:"去看看其他人什么情况吧!......"。
大厅里烛台早己燃尽,唯有老人的藤椅空着,烟杆斜靠在桌沿,烟灰缸里积着隔夜的冷灰。
墙上的挂钟己经指在六点五十分。长长的餐桌上一个人也没有,两人只得先坐下等待其他人。
两人刚在桌旁坐下,门外就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林弃与陆川同时抬头,只见老掌柜佝偻着背跨进门,肩上搭着条油腻的抹布,两只粗布袋子在手里晃荡,油条的香气混着豆浆的热气飘进大堂。
老人眯着眼打量他们,缺了半颗牙的嘴咧开笑纹:"哟,两位贵客起得还挺早!"
他将袋子往桌上一放,油渍瞬间在木纹上洇开,"昨晚睡得踏实不?我今早特意去街口王记买了油条豆浆,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铜烟杆在腰间晃悠着,老人弯腰摆碗时,后颈松弛的皮肤像晒干的橘子皮,完全看不出昨夜警告时的紧张模样。
陆川指尖敲了敲桌沿,目光扫过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背:"掌柜的,昨夜...您没听见什么动静?"
老人正往碗里倒豆浆的手顿了顿,浑浊的眼珠转了转,随即又笑得满脸褶子:"嗨!小老儿沾枕头就着,雷打不动!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咋一个个脸色跟见了鬼似的?"
他推过盛满油条的碟子,蒸汽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快吃早饭吧,其他人都还没下来吗。?"
老掌柜颤巍巍将油饼、豆浆在桌上摊开,瓷碗碰撞声里混着油条酥脆的香气。
林弃刚捏起根油条,陆川突然压低的嗓音刺破空气:"韩兄弟——"他抬眼时,正对上陆川骤然收紧的瞳孔。
顺着对方示意望去,竹编食盒里码着的瓷碗赫然只有十一份,热腾腾的豆浆在碗沿凝着白雾,却像突然浇灭了满桌热气。
十二人分房的画面在脑海里炸开——分明应该是十二人份。
林弃捏着油条的指尖猛地用力,油渍渗过油纸烫得掌心发疼。他与陆川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林弃捏着油条的手指骤然僵住,瓷碗碰撞的脆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抬眼看向老掌柜,喉结滚动着压下涌到舌尖的疑问:"老人家,我们一行是十二个人,怎么早餐只有十一份,是不是漏了一份?"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瞬间拧成疙瘩,浑浊的眼珠在林弃和陆川之间来回打转,仿佛听见了什么奇事:"十二人?"
他拍着干瘪的胸脯笑出了声,烟杆上的铜坠子晃得叮当作响,"贵客莫不是睡糊涂了!昨儿进店的分明是十一个人,小老儿这把年纪数钱都不会错,还能数错人数?"
陆川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抵着木桌发出闷响。
林弃盯着老人皱纹里嵌着的烟灰,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首窜天灵盖——不是漏买了早餐,而是在老人的认知里,他们这队人从来只有十一个。
墙面上停摆的挂钟突然发出"咔嗒"轻响,钟摆诡异地震动了一下,将晨光切割成碎金,洒在老掌柜毫无破绽的笑脸上。
被篡改的究竟是老人的记忆,还是从昨夜开始,某个存在就己被彻底抹去了痕迹?可是他们分明还能记得来到这里的是十二个人。
木质楼梯突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和隐约的低语声,三楼的五个女生一起来到了大厅之内。
走在最前面的林悦刚转过楼梯拐角,就被餐桌上飘散的香气勾住了脚步。
她睁大眼睛,惊喜地指着摆在桌子上的早餐,声音里满是雀跃:"哇!太好了,居然还有早饭!姐妹们别愣着了,赶紧来吃饭!"
瓷砖地面传来轻轻的拉椅声,几个女生挨着坐下。
沈瑶右手转着陶瓷勺子,目光从冒着热气的早餐上挪开,看向坐在对面的林弃和陆川,眉眼带笑:“哟,你俩起得够早啊。”
林悦喝着豆浆,含糊不清地跟着问:“就是说,其他人还在睡觉?怎么都没下来?”
她们交头接耳,时不时抬眼望向楼梯方向。
陆川攥着桌布的指节发白,目光如炬地盯着躺回藤椅的店老板,喉结重重滚动两下。
他压低声音,朝女生们倾身过去:"你们仔细瞧瞧早餐份数。"
五名女生先是面面相觑,随即目光齐刷刷扫过摆满餐盘的桌面。瓷碗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她们数了三遍,指尖在桌布上划出凌乱的轨迹。
苏蔓突然掐住桌角,勺子"当啷"撞在盘沿:"怎么只有十一份?!"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陆川的声音像浸透了冰碴:"刚才老板说,我们昨天来的...是十一个人。"
死寂瞬间笼罩餐桌。林悦捏着包子的手剧烈颤抖,馅料从指缝挤出;柳晴打翻了豆浆,白色液体蜿蜒着爬上桌布,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光。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投向空荡荡的楼梯,那昨晚就己经有人遇害了,而且现在看来是二楼的玩家。
苏蔓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出青白。她神色凝重的看向陆川,连珠炮似的发问:"昨晚你在二楼,就没听见什么异常吗?”
说话间,她不自觉地往楼梯方向缩了缩,总觉得阴影处有双眼睛正盯着众人——
陆川缓缓摇头道,“相信昨天大家晚上都一样,到了12点就失去了意识!”
“那就上去看看,到底是谁不在了吧!”林弃说完,便率先起身朝二楼走去。
陆川见状急忙跟上,苏蔓几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情,紧跟着二人向二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