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大剧院的金色穹顶覆盖着初春的残雪。林夏拖着裴御的机械躯体穿过道具间暗门时,腐朽的木地板发出呻吟。舞台中央那架蓝色三角钢琴上积着厚厚的灰,琴键缝隙里渗出暗红的锈迹——像干涸的血。
裴御的金属手指突然痉挛着抓住她的手腕,脊椎接口迸出蓝色火花。他的发声器挤出断续的电子音:
"怀表...停摆...才是...钥匙..."
道具间的挂钟指向3:21,秒针却凝固不动。林夏用纳米刀撬开钢琴底板,发霉的琴谱里夹着张1992年的演出票根,背面是父亲的字迹:
"当时间囚徒挣脱枷锁,真相将在第三个降A音显现"
琴盖突然自动掀起。积灰的琴键自行下沉,演奏起肖邦的《葬礼进行曲》。在第三个降A音响起的刹那,舞台地板滑开,露出通往地下的螺旋楼梯。
地下室的空气里漂浮着防腐剂与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数百个玻璃罐沿墙排列,每个罐子里都悬浮着人类大脑,神经突触连接着中央的控制台。控制椅上坐着个穿旧式燕尾服的男人,他转过来的脸上戴着与伊万相同的银面具,右手握着怀表——指针依然停在3:22。
“你迟到了二十二年,小夏。”男人的声音与父亲完全一致,却带着陌生的腔调,“我是周临川分离出的‘钢琴师’人格。”
裴御的机械眼突然投射出全息画面:1992年的深夜,年轻的周临川正在给自己注射蓝色药剂,而手术台旁站着穿军装的伊万。
“本体把记忆分割成三份。”钢琴师敲击控制台,某个玻璃罐的液体排空,露出大脑皮层上的编号322,“你母亲承担量子算法,我保管协会罪证,而他——”罐体突然爆裂,腐烂的组织里滚出枚微型芯片,“把最黑暗的部分带进了坟墓。”
林夏的纳米芯片突然识别出地下室的异常——那些所谓的“大脑标本”,全部是父亲不同时期的神经切片。钢琴师起身时露出后颈的接口,与裴御的脊椎芯片完全匹配。
“伊万用我的神经模板制造了傀儡军队。”他摘下面具,露出与周临川相似却更苍老的脸,“包括你身边这个残次品。”
裴御的机械臂突然暴起,利刃刺向钢琴师咽喉。老人在血花中倒下时,怀表摔碎在地——表盘下藏着张泛黄的照片:七岁的林夏在钢琴前微笑,而阴影里站着拿注射器的秦明远,他白大褂口袋露出“Ψ型实验体”的标签。
“你才是……第一个成功品……”裴御的电子音开始紊乱,“我们……都是……你的……复制体……”
剧院地面突然震动。控制台屏幕亮起红色警报,显示西伯利亚平原的冻土正在开裂,无数液态金属人形从裂缝中爬出,它们面部分解重组,最终全部定格成林夏的模样。
钢琴师咽气前最后的呢喃随着血沫溢出:
“去找……蓝色多瑙河……的源头……”
“那里藏着……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