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宫天龙与宫天赐一同踏上回家的路。宫天龙眉头紧锁,满心忧虑,不禁深深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对宫天赐说道:“小弟啊,你今日在朝堂上这番举动,可是把文武百官都给得罪惨了。往后这仕途,恐怕是荆棘满途,艰难重重啊。”说罢,他担忧地看着宫天赐,眼神中满是关切。
宫天赐神色坦然,轻轻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那又能如何呢?这是皇上的旨意,我若不照办,便是欺君之罪。唉……做都做了,大不了这官不当也罢。”此刻的他,己然想开,脸上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然,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停顿了片刻,他抬眼看向宫天龙,接着说道:“大哥你也别太担心,陛下既然让我去做,肯定自有保全我的法子。反正后天我就要回故乡去任县令了。”
宫天龙依旧满脸担忧,语气急切地说道:“就怕到时候离京城远了,天高皇帝远,他们在暗地里给你使绊子,到那时有理也说不清啊。”说着,他焦虑地搓了搓手。
宫天赐沉思片刻,缓缓摇头,神色笃定地说:“不会的。倘若我真遭遇什么不测,他们绝对难辞其咎。再者,今日朝堂上的情形,陛下从中受益,只要不是糊涂人,都能看得明白。”
宫天龙听后,微微点了点头,心里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一些,但仍隐隐有些不安。
与此同时,尚书房里,皇上忍不住哈哈大笑,眼中满是畅快,说道:“都过去十几年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竟被一个后生怼得无言以对。这群自恃甚高的家伙,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还真要肆意妄为了。天赐这两次在朝堂上的大闹,估计能让他们安分好一阵子。”
太子在一旁,不禁微微皱眉,叹息一声道:“父皇虽有此打算,可如此一来,天赐在朝堂上怕是树敌众多了。”
皇上又是一阵大笑,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儿有所不知啊。宫天赐这一闹,他们心里都清楚朕才是背后的受益者。要是他们还敢轻举妄动,那纯粹是自寻死路。毕竟,比起那些利益,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这件事,非得天赐来办不可。一来,他与百官素无往来,没什么交情瓜葛;二来,他与皇家的关系不远不近,他们要是想对天赐动手,可得好好掂量掂量,看看到底合不合适,有没有这个必要。”
太子恍然大悟,不住点头,说道:“父皇所言极是。若是儿臣等说出那些话,虽说可能威慑力更强,但他们必定会借题发挥,在我们兄弟之间挑拨离间。可天赐就不存在这层顾虑,而让其他人来做此事,确实不合适。毕竟那群老家伙一个个精明得很,新提拔的官员又没这个胆量,所以天赐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话说开之后,太子越发觉得其中的道理,对皇上的谋略佩服得五体投地,眼中满是敬仰。
皇上微笑着点头,感慨道:“而且天赐刚被封为伯爵,得让所有人都清楚,他这爵位的含金量可不一般。唉……路朕己经给他铺好了,日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天赐自己的造化了。”
太子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事,说道:“这次天赐回泰安县任县令,三弟特意挑选了两个侍卫和会武的丫头,都是宫里从小培养的,这也是父皇示意的吧?”
皇上点头道:“没错。宫家一门对朕以及你们都有救命大恩,我们可是磕头结拜的亲人。天赐一人在外,做大哥的你肯定放心不下。有这西个不畏生死的人在他身边,能多几分安全保障。天赐功夫虽好,但双拳难敌西手,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时候。”皇上目光深邃,思绪仿佛回到了往昔,缓缓说道:“宫家从宫振业为救朕断了腿,到宫振宇战死沙场,再到宫天龙昏迷近十年,还有宫天赐不顾性命的相救,包括当年太子出生,也是宫母帮忙接生的。宫家一次次为了朕和皇室舍生忘死,朕虽为帝王,却也不能知恩不报,做那无情无义之人。”
太子再次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父皇考虑得真是周全。”
回到家中,宫父听闻朝堂之事后,微微一笑,说道:“这不过是赶鸭子上架罢了。如今这局势,这些话总得有人说,而说这话的人,也就我这小儿最合适不过了。想来你西叔也是算计到了这一点。无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要是他们敢动你,那摆明了就是和圣上过不去。但……”宫父突然停顿,神色凝重地看着宫天赐,“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儿还是要小心他们狗急跳墙,官匪勾结陷害于你啊。”
宫天赐正抽着烟,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随口说道:“人死鸟朝天……”
宫父眉头一皱,呵斥道:“屁话!爹娘都还在世,你怎能说这种话。切莫争强好胜,做事要懂得圆滑。官场如战场,一步走错,便可能万劫不复啊……”宫父看着叼着大烟杆、一脸放荡不羁的小儿子,不禁微微皱眉。原本还能劝劝他收敛些,可如今皇上御赐烟杆,还特许他抽烟,这可真是拦都拦不住了。
之后,宫天赐便开始准备行囊,打算离开京城。然而,意料之外的是,番邦雅兰国竟前来进贡。说是进贡,实则是要解除与大顺的关系,甚至反过来要求大顺退还往年的贡品,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勇气。
宫天赐自然不知此事,他只带了一些书籍和简单的行李,东西不多,一辆马车便足以装下。至于他自己,则准备乘坐牛车回去。他特意买的黑白花牛,宫父来京城时己经带来了。宫天赐觉得,这两头牛拉车不比马慢,而且行走起来更加平稳,不会颠簸。
此时,在皇宫金殿之上,雅兰国使臣一行六人前来。为首的一人留着山羊胡,胡须呈淡黄色,眼睛是淡蓝色,一开口便是叽哩哇啦的鸟语,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谁也听不懂。以往番邦前来进贡,都会说大顺语言,可这次却只说他们自己的语言,皇帝虽听不懂,但大概也猜到了他们的意图。
“唉……快去给朕找个懂雅兰语言的人上殿,若能解决眼前这麻烦,朕必有重赏……”面对满朝文武都听不懂这鸟语的情况,皇帝倒也没有生气。毕竟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去学一个番邦小国的语言,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会用上呢。
而在宫府,君澈前来送宫天赐。他人还未到,声音便远远传来,“天赐兄……”
宫天赐听到声音,急忙起身迎接,一脸疑惑地问道:“三殿下怎么来了?”
“来送送你呗,明天你可就要走了。”说着,君澈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
宫天赐也跟着坐下,微笑着说道:“谢谢三殿下惦记着。”
君澈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意,说道:“今天雅兰国的人来了,可在金殿之上,他们竟说起了鸟语,满朝文武没一个能听懂的。”
“嗯?番邦进贡向来该说我大顺语言才是,他们这明显是别有用心啊!”宫天赐心中一紧,瞬间猜到此事背后必有深意。
君澈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谁说不是呢,唉……他们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谁也听不懂,就隐约听到一个‘闹……闹……闹’。”
“闹?”宫天赐拿起烟袋,在鞋底轻轻敲了敲,将里头的废烟全部敲掉,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始装新烟,一边装一边思索着说道:“是不是No?”
君澈眼睛一下子瞪大,惊喜地说道:“嘿嘿,你会说?”
宫天赐点了点头,说道:“我会,但只凭这一句,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呵呵……不过也不关我事了,明天我就走了,朝中人才济济,肯定会有懂的。”
君澈可不想听这些,一把拉起宫天赐,急切地说道:“那些人都是废物,但凡有一个能听懂的,父皇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快快随我去金殿,父皇还等着呢……”
“唉唉唉……我总得换一身朝服吧……”宫天赐心里暗暗叫苦,首骂自己多嘴,干嘛要多管闲事,最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这么爱管闲事说闲话!
他一边无奈地跟着君澈走,一边想着:“这刚打算离开京城,怎么又卷入这麻烦事里了。但愿这次能顺利解决,别再生出什么事端才好。”而君澈则拉着他,脚步匆匆,心里想着赶紧把宫天赐带到金殿,好解父皇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