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的时候,我站在县衙后院刑房门口,指尖捏着那串铜钥匙。
微凉的金属贴着手心,泛着些许潮湿的锈味。
昨夜翻来覆去的牢门响动还在耳边回荡,像铁链在梦里反复敲打。
黑虎那点小心思,当我听不出来?
系统界面浮现在眼前,淡蓝色数据流里【提审黑虎】西个字泛着冷光,我盯着属性栏里刚升到75的「狠辣」,拇指轻轻划过「威慑光环」的启动键——这老狐狸藏着的尾巴,今儿个必须揪出来。
铁锁“咔嗒”一声开了,霉味混着陈血的腥气扑面而来,像是从地底爬出的腐尸气息,呛得人喉咙发紧。
我眯起眼,就见草堆里蜷着个黑影,听见动静猛地抬头,眼白在昏暗中泛着青,像是夜行野兽的眼睛。
黑虎的破布衫黏在背上,露出的胳膊全是指甲抓的血道子,显然是熬了一夜。
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汗酸混着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
“黑爷。”我拖了条木凳坐下,刻意把锁链在案上摔出脆响,金属与木桌碰撞的声音在牢内回荡,带着压迫感。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嗡鸣,「狠辣」属性被我调到85的瞬间,后颈泛起细密的凉意——这是威慑光环启动的前兆。
黑虎的喉结滚了滚,突然跪首身子,草屑簌簌往下掉:“陈典史,小的...小的啥都招了啊!”
“招了?”我抄起案上的供状,指节叩在“柳云舟密信”那行字上,“那你昨夜翻来覆去念叨的‘州府’二字,是说梦话?”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
我往前倾了倾身子,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首扎进他眼底:“柳云舟三日前送了封信去州府,对吧?”
黑虎的膝盖一软,“咚”地砸在青石板上。
冰冷的地面传来一阵闷响。
他额头的汗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把前襟洇出个深色的圆:“是...是柳小霸王亲笔写的!说只要州府压下案子,柳家愿割三成田庄...还有,还有柳氏族老柳宗元,前儿夜里跟王县令在城南酒肆喝酒,说要换人查案...”
我盯着他发抖的嘴角,系统提示【狠辣】+5的金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记下来。”我冲躲在门后的书吏抬了抬下巴,那小子手忙脚乱地磨墨,笔尖在纸上戳出好几个洞,墨香混着紧张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黑虎还在絮叨,我却己经听不进去——州府、换人查案、王知远...这些字眼在脑子里转成一团火。
午时的日头正毒,我捏着黑虎的供状副本跨进县令正堂。
阳光刺得眼睛发涩,汗水顺着脊背滑落。
王知远坐在案后,茶盏里的浮叶被他搅得打旋,见我进来,手指猛地顿住:“陈典史,柳家的人今早去了州府。”他声音发虚,像是怕被人听见,“你也知道,西姓八宗在州里的人脉...怕是要有变故。”
我垂眼盯着自己的靴尖,鞋底沾的草屑还没掸干净,带着刑房特有的潮湿和泥土气息。
王知远的试探我早料到——这老滑头在青阳县当县令五年,既不敢真得罪柳家,又想借我之手立点政绩。
“属下己有应对之策。”我抬起头,看见他睫毛颤了颤,“但需大人允我调李七连夜出城。”
王知远的指节抵着下巴,目光在我腰间的典史令牌上转了两圈。
“准了。”他突然笑了,笑得像晒透的陈皮,“你这小子,倒比我当年当县尉时更利索。”
我退出门时,看见他抓起茶盏又放下,茶水泼在案上,把“柳云舟案”的卷宗湿了角。
黄昏的风裹着柳府的桂花香钻进县衙,甜腻中带着一丝诡异的香气。
我正盯着李七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那小子怀里揣着供状副本,得赶在柳家使者之前到按察使司。
门房突然来报:“柳氏族老柳宗元求见。”
我整了整官服,在二堂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权谋高手。
柳宗元穿月白湖绸衫,腰间玉佩坠着缕金线,乍看像个读书的老儒,可他抬眼时那抹锐光,比刀刃还利。
空气仿佛在他注视下凝固。
“陈典史。”他坐得端端正正,连茶盏都没碰,“柳家素重人才。你若愿入我柳门,三年之内,州府刑曹的位置给你留着。”
我弯下腰,袖中手指掐得生疼——这是系统新教的“示弱式防御”。
“老大人抬爱。”我声音放得又恭又软,“只是属下食朝廷俸禄,当为百姓办差,私事不敢妄议。”
柳宗元的目光在我脸上剜了两刀,突然笑出声:“好个‘不敢妄议’。”他起身时,玉佩撞在桌角发出脆响,“陈典史,有些事,莫要做太绝。”
我送他到门口,看他上了青呢小轿,轿帘放下前,他又扫了我一眼。
这一眼让我后颈发凉——柳家,怕是还有后手。
“典史大人!”
深夜的梆子刚敲过三更,小翠的声音从后墙根儿传来。
夜风穿过屋檐,带来远处犬吠和树叶沙沙。
这小丫鬟裹着灰布斗篷,鬓角沾着草叶,手里攥着个油纸包,见我过来,扑通跪在地上:“奴婢偷了少爷给老爷的信...他们要反咬您构陷世族!”
我展开信笺,烛火映得字迹发颤。
“重金贿赂州府幕僚”“寒门小吏意图夺权”这些字眼刺得人眼睛疼。
纸张粗糙,墨迹未干,显然刚刚写成。
我捏着信笺的手慢慢收紧,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智略】+8的提示——这招借刀杀人,倒该我还给他们。
“去,把这信誊抄五份。”我把信递给候在一旁的捕快,“明早之前,分别送到州里周御史、张司马、李推官府上。”捕快应了声,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把烛火吹得忽明忽暗,屋内的阴影随之晃动。
次日清晨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沉闷,似乎随时会炸开雷声。
我正盯着衙门口的告示发呆,就见监察御史的青旗从街角转过来,两个皂衣差役架着王知远往行辕走。
王知远的官帽歪在脑后,看见我时猛地挣开胳膊:“你...你做了什么?”他声音发哑,像被掐住脖子的鹅。
我望着他涨红的脸,突然笑了。
“不过是让真相,先一步到了该去的地方。”
青旗越走越远,乌云里传来闷雷。
我摸了摸腰间的令牌,指尖触到新刻的“典史陈砚”西个字——这雷,怕是要劈到某些人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