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灵儿后颈抵着冰冷的金属托盘,喉咙发紧。安博井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与通灵时的寒意重叠,让她想起青铜面具下若隐若现的猩红眼睛。但男人眼中燃烧的求知欲却异常真实——那是追踪猎物的猎手,终于嗅到血腥气时的亢奋。
“老宅...有蛛网的房间。”她强迫自己聚焦在对方虎口的月牙疤痕上,借此驱散萦绕脑海的呜咽,“凶手戴着青铜面具,钉入舌根前,女人说‘保护孩子’。”她突然抓住安博井的袖口,布料下嶙峋的骨节硌得她生疼,“那些黑色符号,和您二十年前案卷里的...有关系对吗?”
应急灯突然滋啦闪烁,解剖台上的尸体发出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安博井却纹丝不动,另一只手摸出泛黄的笔记本。当他翻开某一页时,姒灵儿瞳孔骤缩——铅笔画的巫蛊图腾旁,潦草写着“第七个祭品”,而日期,正是她出生的年份。
“二十年前的案子,第七名受害者是通灵师。”安博井用钢笔尖敲击图腾,金属与纸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她在解剖台上突然睁眼,说了和你相同的话。”他突然扯开领口,锁骨下方赫然有道焦黑的灼痕,形状竟与死者舌根的铁钉如出一辙,“当时我不信邪,执意提取组织样本,结果...”
警报声骤然炸响,整个冰柜开始剧烈震颤。透明屉格里的尸体们诡异地调转方向,所有指尖都对准姒灵儿。她感觉有无数丝线缠上脚踝,记忆碎片不受控地涌入大脑:雨夜的孤儿院、后颈突然浮现的刺青、还有安博井每次看她时,眼底转瞬即逝的复杂神色。
“他们要来了。”安博井突然将她拽到身后,手术刀划出银光,“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别闭眼。”他白大褂下的黑色T恤洇出暗红,那枚证物袋里的铁钉正在发烫,而死者眼窝里渗出的黑水,此刻己在地面汇成蠕动的符咒。
地面的符咒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绿光,解剖室的金属器械开始剧烈震颤。姒灵儿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拉长,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将她拽入某个未知的深渊。安博井的后背抵着她,手中的手术刀却稳如磐石,刀尖指向符咒中心不断凸起的黑色旋涡。
“这是引魂阵,专门针对通灵者。”安博井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的尖啸,“当年那个通灵师死后,我追查过这个符号,发现它与地下黑市的‘往生祭’有关——用七名通灵者的魂魄,打开阴阳通道。”
话音未落,旋涡中伸出数条漆黑如墨的触手,缠住最近的一具尸体。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具尸体竟首立而起,空洞的眼窝中燃起幽蓝鬼火,朝着两人扑来。安博井侧身避开,手术刀精准刺入尸体的颈椎,腐肉如泥浆般溅落在地。
“它们怕金属!”安博井大喊,同时将手边的镊子掷向另一条触手。姒灵儿趁机抓起解剖盘,金属碰撞的声响让空气都泛起涟漪。但符咒的力量似乎在增强,更多的黑影从旋涡中涌出,其中一道身影赫然戴着青铜面具,正是她通灵时看到的凶手!
就在黑影即将触及她脖颈的瞬间,姒灵儿的后颈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刺青仿佛活了过来,顺着血管蔓延至心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小时候在孤儿院见过同样的符号,当时的院长浑身缠满绷带,手中握着沾血的铁钉...
“安教授!”姒灵儿抓住对方的胳膊,“我想起来了!二十年前的孤儿院院长,就是...”
她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青铜面具的黑影撕开墙壁,月光中,姒灵儿看清了对方斗篷下的标记——与安博井锁骨处的灼伤一模一样。安博井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手术刀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原来你一首在找我。”黑影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当年那个通灵师的孩子,果然和她一样美味。”
安博井突然将姒灵儿推向安全通道:“走,别回头!去档案室!第三排书架后的暗格里有当年的全部卷宗!”他转身迎向黑影,白大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们得逞!”
姒灵儿踉跄着后退,却见更多黑影从符咒中涌出,将安博井淹没。她握紧口袋里从尸体指甲缝提取的碎屑,转身冲进黑暗。走廊里回荡着诡异的童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档案室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的幽光中,她看见暗格里整齐排列的档案袋,最上面的标签写着——“姒灵儿 领养记录”。
档案室的冷气裹着陈年纸张的霉味扑面而来,姒灵儿的手指刚触到"领养记录"的牛皮纸袋,背后突然响起铁链拖曳的声响。她猛地转身,昏暗的光线下,七具缠着绷带的尸体从角落缓缓爬出,每具尸体的额头上都烙着与她后颈相同的刺青。
"找到你了......"沙哑的女声从尸体群中传来,最前方的女尸缓缓摘下绷带,露出与解剖台上那具尸体一模一样的面容。她眼眶里的幽火跳动着,伸出布满尸斑的手,"该完成最后一个祭品了。"
姒灵儿后退半步,后腰撞上书架。指尖触到暗格边缘时,她突然摸到某种粘稠的液体。低头一看,暗格门缝渗出黑红色血水,正顺着她的脚踝蜿蜒而上。记忆如闪电劈开混沌——五岁那年的雨夜,她蜷缩在孤儿院地下室,同样的血水漫过膝盖,而抱着她的院长,背后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面具虚影。
"你以为安博井是在保护你?"女尸突然诡异地笑起来,声带撕裂般的声音在档案室回荡,"当年他亲手解剖了你母亲,就是为了阻止往生祭......可他不知道,第七个祭品早就藏在身边。"
书架突然剧烈摇晃,成排的卷宗如雪花般坠落。姒灵儿在纷飞的纸张中瞥见安博井年轻时的照片——他站在孤儿院门口,怀中抱着年幼的自己,身后的青铜浮雕与黑影身上的标记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