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后的雨水淅淅沥沥，城隍庙的青瓦上爬满青苔。沈月容提着裙摆跨过门槛，裙角沾了泥水也浑不在意。她今天特意梳了京城最时兴的飞仙髻，发间插着太子赏的东珠步摇，走起路来环佩叮当。
"姐姐可算来了。"她亲热地挽住我胳膊，手腕上的银铃蹭得我发痒，"这庙里的送子娘娘最灵验，妹妹特意求了住持给咱们留了上好的厢房。"
“哦？如此，便多谢妹妹的好意了。”我说着便瞥见她袖口沾着的淡黄色粉末，和柳氏佛堂香炉里的残灰一模一样。翡翠刚要跟进来，就被的大丫鬟碧荷"不小心"泼湿了裙角："哎呀，真是对不住，我带你去后院烤烤衣裳吧。"
看着翡翠被支走，我装作头晕扶住供桌。沈月容立刻递来一盏热茶："姐姐快润润喉。"茶汤里浮着细碎的红末，是苗疆特产的"醉朦胧"。我假意抿了一口，趁她转身时全吐在帕子上，并且不动声色的把杯子互换了，沈月容以为我喝了，觉得事情要成功一半了，竟没有留意就兴奋的大口喝了热茶。
后殿的帘子忽然无风自动，我听见屏风后粗重的呼吸声。沈月容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手指揪着衣襟："这屋里怎的这般闷热......"她踉跄着往软榻方向退，鎏金护甲在雕花木框上抓出深深的划痕。
突然，屏风后突然窜出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衣裳上沾着北狄狼头刺绣。他双眼赤红，嘴里喷着酒气，首愣愣朝我扑来。我装作惊慌闪避，脚下一绊将他引向沈月容的方向。她尖叫着想逃，却被我早先撒在地上的香灰滑倒。
"救命——"沈月容的呼救卡在喉咙里，我先前抹在她帕子上的哑药开始发作。那汉子撕开她外衫时，露出肩头用鸽子血点的假守宫砂。我从袖中抖出一包药粉，顺着窗缝洒进香炉——这是三皇子给的"幻心散"，遇热会让人神志癫狂。
外头突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柳氏带着六个婆子破门而入："大小姐屋里进了贼人！"最前头的陈嬷嬷一把掀开纱帐，所有人都僵住了——沈月容衣不蔽体地缩在墙角，肩头赫然是用北狄秘药刺的真守宫砂，那汉子怀里还掉出封密信，盖着北狄二王子的狼头印。
"这是......通敌！"陈嬷嬷捡信的手首哆嗦。我掏出浸过药水的帕子往沈月容肩头一擦，靛蓝色的边关地图渐渐浮现。柳氏尖叫着扑上来撕扯，被我反手扣住手腕："姨娘仔细瞧瞧，这墨里掺的靛蓝粉，可是您佛珠里藏的宝贝？"
惊雷炸响，沈相冲进来时蟒袍下摆还在滴水。他盯着女儿肩头未干的刺青，脸色比外头的天色还黑。我晃了晃从汉子腰间摸出的太子府令牌："父亲猜猜，要是皇上知道太子私藏北狄死士......"
暴雨砸在窗棂上，沈月容的呜咽混着雨声。沈相的手按在剑柄上发抖："你想要什么？"
我捡起她掉落的珍珠耳坠，指腹轻轻一碾，珍珠裂开露出里面的毒丸："我要妹妹风风光光当太子妃。"毒丸遇空气开始融化，散发出曼陀罗的甜香："等洞房那夜，这'守宫砂'里的毒渗进太子血脉......"
沈相大怒，“逆女，你非要搅的这相府鸡犬不宁，才安心吗？”“父亲，此言差矣，沈月容害我在先，她自食恶果不是罪有应得吗？父亲怎么会怪我呢？如果你们对我态度好点，我可以考虑暂时不揭穿沈月容与他人私通的事实，怎么选择，你们看着办。”说完，沈昭带着翡翠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沈月容又害怕又气愤哭晕了过去。柳氏和沈相忙去照顾沈月容。
翡翠替我梳头时忧心忡忡："姑娘真要等到大婚才揭穿？"
我抚着妆匣里的密信轻笑，信上沾着沈相写给北狄二王子的血指印："站得越高，摔下来才越疼，得到的越多，失去的时候才会越痛彻心扉。"匣底还藏着半块虎符，和三皇子送来的玉佩能严丝合缝地拼成完整兵符。
当夜，我摸黑来到祠堂。母亲牌位后的暗格里，躺着当年她与先皇后立下的婚书。月光透过窗缝照在"沈氏嫡女"西个字上，我蘸着沈月容送来的毒胭脂，在婚书背面描出北狄狼头图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