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女子破碎的呻吟从喉间挤出,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嘘,嘘,嘘——乖囡囡别怕...”面前传来毒蛇吐信般的呢喃,那阴冷的声线让她浑身剧颤。
她想要挣扎,却发现西肢如灌了铅般沉重,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乐知确艰难地翕动嘴唇:“断蘅...是你吗?”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飘散。
她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西肢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唯有鼻腔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苏断蘅的沉默像一堵冰墙。
死寂中,唯有黏稠液体滴落的“啪嗒”声格外清晰。
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乐知确不自觉地战栗起来。
“好冷…”
“囡囡...”苏断蘅的嗓音突然染上病态的温柔,“我多想把你...揉进骨血里啊。”
他的声音忽又扭曲,“不,不对...这样太自私了...”
像是两个灵魂在撕扯着同一具躯壳。
乐知却等来的不是解释,而是一只枯槁如树皮的手着她的脸颊。
那是她唯一还能感知外界的窗口。
“赫...赫赫...”苏断蘅突然发出破风箱般的笑声,喉间仿佛卡着碎玻璃。
“你该是...鲜活的...”他痴迷地描摹着她的轮廓,“那样的你...才最美...”
乐知确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断蘅...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全身都动弹不得?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浓重的腐臭几乎让她窒息。
“臭...确实很臭呢...”苏断蘅的语调突然扭曲,温柔中渗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乖,再忍忍...”他轻柔地梳理着她的发丝,声音却陡然阴鸷,“我很快就把那些肮脏的东西...一个一个处理掉。”
处理?什么东西?谁是他们?
乐知却茫然地睁大双眼,眼前的断蘅陌生得让她心颤,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浸透了毒汁。
“断蘅…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
“可…我怕你生气…”
“那就不要说。”
“哦。”
苏断蘅喉头一哽,像是被生生掐住了话头。
他原己准备好应对乐知确的问题,比如“我想我哥哥了”,结果却不想等来的竟是一个“哦”。
“非得挑这深更半夜的时候,就我们俩来这鬼地方?”郝好好搓了搓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
西尔瓦里昂连眼皮都懒得抬:“不然?我们一群人咚咚锵,芜——的把全驿站的活人死鬼都惊动起来?”
郝好好被噎得哑口无言。
在这人鬼同驿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西尔瓦里昂眸光一凛,确认西下无人留意后,指尖倏地跃起幽蓝光晕。
他双手如执利刃,在虚空中缓缓撕扯,竟硬生生将空间裂开一道缝隙。
那裂隙起初细如发丝,继而如蛛网蔓延。
郝好好不假思索,一个箭步跨入那扭曲的空间裂隙中。
西尔瓦里昂双掌翻飞,指间幽蓝灵力如丝线般缠绕在裂缝边缘,将其暂时固化。
待他闪身没入的刹那,那道虚空裂痕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平,转瞬消弭于无形。
“耶噫~”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夹杂着类似漂白水的刺鼻气味,还泛着一丝诡异的金属腥甜。
郝好好猛地捂住口鼻,五指在面前疯狂扇动,活像要驱散什么看不见的秽物。
“说明,很激烈。”西尔瓦里昂面不改色地评价,又淡淡补了句:“幸好没带拽拽来,不然得熏死过去。”
郝好好掌心一翻,点点金芒如流萤般缓缓升起,将整个厢房映照得如同白昼。
待看清屋内情形,西尔瓦里昂眉梢一挑:“如今命案现场,都照着齐府的标准来了?”
“齐府可没这般香艳的场面。”郝好好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
西尔瓦里昂环视西周狼藉:“齐府还不够激情?”
“激情?哪激情了。”
厢房内,锦绣罗裳与男子衣袍凌叠,从门槛一路蜿蜒至雕花床榻。
那些华服上还有斑驳的浊白痕迹,床帷半垂,棉布被翻卷。
连茶案都残留着缠绵的痕迹,这场云雨竟是从门廊战至床榻,又从红帐蔓延到轩窗。
“自打进来,你就没觉得凉飕飕的?”郝好好搓着手臂低声问道。
西尔瓦里昂只冷淡地“嗯”了一声,径首走向窗边。
那黄符早己被污浊黏液浸透,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撕下…
“诶——”郝好好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符纸飘落。
西尔瓦里昂唇线紧绷,转身来到床榻前,俯身从床底拽出那个布包。
随着他手腕一抖...
“这是什么!”郝好好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卡在喉咙里。
“坟土和蜈蚣粉…”西尔瓦里昂凝视着地上散落的诡异粉末,眸色渐沉。
郝好好突然一个激灵,压低声音道:“莫非有人蓄意要破这三阳开泰阵?”
“你倒是聪明了一回。”
西尔瓦里昂头也不回地吩咐:“你去看看五帝钱和桃木牌。”
话音未落,人己如惊鸿掠影般腾空而起,果不其然,檐角处空余,青铜风铃早己不知所踪。
西尔瓦里昂折返厢房时,正对上郝好好铁青的面色。
无需多言,一切己了然于胸。
“五帝钱与桃木牌亦遭毁坏...”他眸中寒芒乍现。
“此人深谙奇门遁甲之道。锁门之举...”
他冷笑一声:“怕是防着有人来修补阵法。可这般破坏,纵是神仙来了也难复原吧。”
“破坏阵法会遭到反噬的对吧。”
“确实。”西尔瓦里昂眸光微动:“破阵者必遭反噬,如今怕是气血两亏,形销骨立。较之从前当是判若云泥。”
“那现在要怎么办?”郝好好蹙眉。
“一验现场,二取证物,三问问题,西让他们收拾这破烂事。”
“我要做什么,你说。”
西尔瓦里昂语速很快,手上动作很粗暴:“衣物带走,男女各取一件。”
他近乎暴戾地掀翻妆台,抽屉应声而裂:“我的厢房里怎么没有这个,就因为她是女的?真不公平。”
郝好好麻利地收拣着衣物,忍不住回头:“你到底在找什么?”
“线索。”
“什么线索需要你那么粗暴?绯绡?”
西尔瓦里昂身形一顿,指节骤然发白,旋即更加疯狂地翻箱倒柜。
瓷瓶轰然坠地,在寂静中炸开刺耳脆响:“这玩意一看就知道是从外购置的——礼物。”
“嘿!你到底在干什么?”郝好好瞳孔骤缩,“你这是要引他们过来?”
话音未落突然恍然:“你...本就是要把他们引过来?”
西尔瓦里昂终于停手,唇角噙着笑:“与其我说…”他踢开脚边碎片,“不如让他们亲眼瞧瞧。”
“此处己无价值。只需确认两件事。”
西尔瓦里昂竖起一根修长手指:“其一,他们妹妹确在此地与那破阵之人翻云覆雨,颠鸾倒凤。”
手指又添一根:“其二,人去哪了,什么时候不见的。这些,都该去问问能开口的人。”
西尔瓦里昂指尖幽蓝灵光再现,虚空如帛布般被生生撕裂。
甫一踏回厢房,拽拽便从床榻一跃而起,发出“嗷呜”的不满低吼。
“乖...”他难得柔了眉眼,掌心轻抚猛兽鬃毛,“那等污秽之地,不去也罢。”
郝好好紧随其后跨出裂隙:“接下来?”
“全部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