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晨雾还未散尽,沈清棠正对着新制的账簿核对商户回执,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小桃掀开门帘,鬓角的珠花乱颤,"城东米铺的陈伙计跑来说,库里的糙米少了二十石,可账面却记着盈余。"
沈清棠的笔尖在纸页上顿出个墨点。
三个月前张掌柜说"撑过三个月"的话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她指尖微蜷,将账簿轻轻推到案角:"备车。"
米铺后仓的潮气裹着霉味扑面而来。
沈清棠盯着空荡荡的米囤,囤底还沾着几粒碎米,转身问缩在墙角的陈伙计:"昨日亥时关仓时可查过?"
"查了!"陈伙计额头汗津津的,"当时囤里堆得冒尖,小的还拍了拍——"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两下,"可今早开锁时,锁头好好的,囤里就空了。"
沈清棠蹲下身,指尖划过锁孔边缘。
铜锁表面没有撬动痕迹,锁芯却有细微的刮擦印。
她目光扫过案头的流水账,随手翻到昨日那页,墨迹未干的"进糙米二十石"旁,盖着新制的侯府骑缝印——正是她前日刚发下去的防伪标记。
"拿火折子。"她对跟来的家丁道。
火苗凑近账页,边缘的墨迹渐渐晕开,显出底下一行淡墨小字:"借支沈氏私库粮,三月为期"。
"好手段。"沈清棠将账页拍在桌上,指腹碾过那行被消字水覆盖的字迹,"用明账掩暗账,连骑缝印都敢伪造。"她抬眼时,眼底寒芒如刃,"张掌柜只敢做假账吞银钱,这是要把侯府的根基都掏空。"
陈伙计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小的该死!小的没看出——"
"起来。"沈清棠打断他,"去账房把近三月的粮米出入单全拿来。"她转身对小桃道,"回府叫柳娘子带验印粉来。"
日头移到正空时,柳娘子攥着个青瓷瓶冲进米铺。
验印粉撒在伪造的骑缝印上,立刻浮出几点暗黄——那是只有侯府内院才用的金箔粉掺假的痕迹。
"小姐,这印模是照着旧年的刻的。"柳娘子指尖发颤,"老夫人还在时,账房用的印泥掺了金箔,后来夫人说费钱,换了普通朱砂......"
沈清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早该想到,王氏在侯府蛰伏十年,哪能只靠张掌柜一个棋子?
"把这些账册包好。"她将所有单据收进檀木匣,"回府后你整理一份错漏百出的总结,着重写'骑缝印无误,恐是老鼠偷粮'。"
柳娘子抬头,眼底闪过明悟:"是。"
戌时三刻,账房的油灯结了灯花。
沈清棠蜷在梁上,借着瓦缝漏下的月光,看着窗纸上晃动的人影。
那黑影先撬窗,后推门,动作比寻常毛贼利落三分。
他摸向檀木匣时,沈清棠的指尖轻轻扣住房梁——这是她昨夜用系统积分兑换的《惊鸿步》,此刻踩在椽子上,竟比猫还轻。
黑影刚翻开匣盖,院外突然传来巡夜家丁的脚步声。
他手忙脚乱要把伪造的单据塞回,沈清棠趁机掠下,袖口的软剑抵住他后颈:"跑什么?"
黑影浑身剧震,反手就是一掌劈来。
沈清棠旋身避开,却见他竟往院外狂奔,目标首指侯府后山。
后山的废弃柴房早没了顶,断墙间结着蛛网。
沈清棠追到墙根时,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男声:"东西拿到了?"
"没!"先前那黑影粗喘,"侯府的守夜人突然过来,我只来得及看一眼——"
"废物!"另一道声音更沉,像浸了冰的刀刃,"夫人说要在三个月内断她根基,你连本破账都拿不到?"
沈清棠贴着墙根,心跳声几乎要盖过雨声。
三个月——又是三个月!
她屏息再听,那声音接着道:"她以为换了总管就能掌侯府?
夫人早把各铺的老账房都换了自己人,连陈二柱的侄子都在我们手里......"
"嘘!"沉嗓音突然顿住,"有人!"
柴房里的灯火"啪"地熄灭。
沈清棠正要追,脚腕却被什么绊了一下——是截生锈的铁链,链头嵌在墙里,周围的土被翻松过,像是刚埋过什么。
"走!"黑影撞开她,借着夜色逃得没了踪影。
沈清棠摸出火折子,借微光看那铁链。
墙根的土块上沾着半枚朱砂印,和米铺账册上的伪造印模纹路竟有七分相似。
"安伯。"她对着暗处低唤。
老管家从树后转出,鬓角沾着露水:"小姐。"
"查这柴房的来历。"沈清棠指尖抚过铁链,"还有,谁在三个月前动过这里的土。"
山风卷着雨丝扑来,吹得断墙上的蛛网簌簌作响。
沈清棠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袖中系统面板突然亮起——【触发隐藏任务:追踪幕后黑手,奖励史诗级道具线索×1】。
她攥紧袖口,眼底的冷光比雨幕更浓。
这三个月,她倒要看看,王氏藏在阴影里的后手,究竟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