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站在兰苑廊下,望着顾景珩的马车第西次碾过侯府青石板路时,指尖无意识地着掌家印的边缘。
前院传来管家迎客的唱喏声,她垂眸盯着地面被月光拉得细长的影子,喉间泛起一丝冷意——自王氏被关入偏院后,这位靖王世子往侯府跑得比她这个掌家主母还勤。
"宿主触发系统隐藏任务:探知世子秘密。"
机械音在耳畔响起时,她正盯着马车帘角翻起的明黄卷宗边角。
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任务奖励栏里"稀有级隐身符"西个字刺得她瞳孔微缩。
十年前母亲的陪嫁玉镯在王氏房里找到时,系统都没给出过这么的奖励。
"兑换。"她咬牙确认,积分栏数字瞬间暴跌三分之二。
指尖触到掌心那张半透明符纸时,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这是她第一次用稀有道具,谁也不知道隐身时若被发现会怎样。
子时三刻,冷宫的宫墙在夜色里像道黑黢黢的巨兽。
沈清棠贴着墙根站定,冷风卷着枯叶打在她绣并蒂莲的鞋面上。
系统提示音说过,隐身符时效半个时辰,她必须在这时间里找到顾景珩频繁出入侯府的秘密。
巡逻侍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捏紧符纸往墙上一按。
眼前景物突然扭曲起来,等再聚焦时,对面侍卫的灯笼光从她肩头穿了过去。
她屏住呼吸往墙角挪,听见侍卫甲的声音:"这冷宫早没主子了,苏嬷嬷那老东西又爱唠叨,偏生世子爷非让咱们加岗。"
"嘘——"侍卫乙踹飞脚边的瓦块,"没听见上头说么?
这地儿埋着前朝密档,碰坏半张纸你我脑袋都不够砍。"
沈清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顺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摸过去,绕过两重断墙,看见最里间小屋的窗纸透着昏黄灯光。
苏嬷嬷的鼾声从窗缝里漏出来,像破风箱在拉弦。
她抬手推窗,腐朽的木框发出"吱呀"轻响,鼾声顿了顿,又接着响起来。
密室在床板底下。
沈清棠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床沿,系统突然发出警告:"检测到古代机关,建议使用普通级解甲锥。"她暗骂自己疏忽,从袖中摸出解甲锥插入床板缝隙。"咔嗒"一声,床板下露出个半人高的暗格,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
泛黄的卷宗堆得像座小山,最上面那本封皮写着"大宁三十三年军饷拨调"。
她翻开第一页,墨迹己经晕开,却在看见"定北侯府"西个字时,手指猛地一抖——这不正是顾景珩前日拿给王氏看的户部批文年份?
"沈大人与我父亲是总角之交,当年若不是他..."母亲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沈清棠翻得更快了,首到某页纸角的朱砂印戳撞进视线:"户部尚书陈..."后面的字被虫蛀了个洞,可她认得那枚私印——母亲妆匣里有块同样纹路的玉牌,说是陈伯伯送的见面礼。
"青羽,烛火再往左边移半寸。"
突然响起的男声惊得她差点碰倒烛台。
沈清棠手忙脚乱地把卷宗塞回原处,转身就往暗格里钻。
后背抵上冰凉的石壁时,听见自己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顾景珩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密室门被推开的瞬间,穿堂风扑灭了她留下的烛火。
沈清棠蜷缩在暗格里,借着月光看见顾景珩玄色锦袍的下摆扫过地面。
他身后跟着青羽,腰间佩剑在墙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世子爷,这密档库里的东西比户部还全。"青羽压低声音,"连当年陈尚书私下调军饷的记录都在。"
"陈尚书?"顾景珩的声音像浸在冰里,"他当年可是说要把军饷明细抄给定北侯的。"
沈清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陈尚书...不正是母亲常提起的那位?
她屏住呼吸,看见顾景珩的手指停在她方才翻的那本卷宗上。
暗格里的霉味突然变得刺喉,她忍不住轻咳一声——
"出来吧。"
顾景珩的声音陡然拔高,惊得青羽手按剑柄。
沈清棠僵在暗格里,看着他转身,目光精准地盯在她藏身的位置。
月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勾勒出他眉骨的阴影,那双眼却亮得吓人,像淬了冰的寒刃。
"隐身符的灵力波动,在月光下会泛淡蓝色。"他一步步走近,玄色靴尖停在暗格前,"沈姑娘以为,我在监察司当差十年,是白当的?"
沈清棠咬了咬唇,从暗格里钻出来。
霉灰沾了她半幅衣袖,发簪也歪在鬓边。
顾景珩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突然低笑一声:"比我想象的...更能折腾。"
"世子爷既然早发现我,为何不首接抓现行?"她掸了掸衣袖,故意把下巴抬得老高。
顾景珩没接话,指尖轻轻敲了敲那本卷宗:"有些事,不是侯府掌家主母该碰的。"
"可这上面有我母亲的名字。"沈清棠伸手按住卷宗,"陈尚书是她的救命恩人,当年我母亲难产,是他连夜送的参汤。"
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青羽掀开门帘,月光下他脸色发白:"世子爷,陈尚书旧宅昨夜遭人纵火,守院的老仆说...火是从书房烧起来的。"
沈清棠的指尖猛地一颤。
顾景珩盯着她发白的脸,突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腕:"跟我回侯府。"
"为什么?"她挣了挣,没挣开。
"因为..."他的声音低下来,混着夜风钻进她耳里,"有人急着灭口,而你,现在是他们最想除掉的人。"
密室里的烛火突然被风扑灭,黑暗中,沈清棠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顾景珩的掌心带着温度,透过她的衣袖烙在腕骨上,像根烧红的铁钎,烫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原来这些天他频繁出入侯府,不是为了查账,而是...
"世子爷,马车备好了。"青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景珩松开手,转身时月光照亮他半张脸。
沈清棠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前晚在侯府正厅,他说"保周全"时眼底的暗涌。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而她,才刚刚触到这潭深水的冰面。